是张萍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还是皇后从别的渠道得知了她那日在永和宫附近的“意外”？或者，这根本就是皇太孙计划中的一环，连她的反应和皇后的召见都算计在内？
无数个可怕的念头在佳宜脑中翻滚，她强迫自己稳住颤抖的双手，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只是正常的惶恐：“是…是…奴婢这就来。”
她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裙，跟在张萍身后，走出了值房。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每一步都像踩在通往刑场的路上。
坤宁宫一如既往的庄严肃穆，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檀香，却压不住那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殿内，皇后娘娘并未像往常一样倚在榻上，而是端坐在正中的紫檀木宝座上，身着常服，却凤目含威，不怒自威。高公公垂手侍立在一旁，眼神低垂，看不出情绪。
佳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紧贴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声音发颤：“奴婢苏佳宜，叩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上方没有立刻传来声音，只有一种沉重的、审视的沉默，压得佳宜几乎喘不过气。
良久，皇后才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洞穿人心的力量：“苏佳宜，抬起头来。”
佳宜依言抬头，但目光依旧低垂，不敢直视凤颜。
“永和宫的事，听说了？”皇后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奴婢…奴婢刚听宫人议论，说…说永和宫出了事，具体…具体不详…”佳宜小心翼翼地回答，心脏狂跳。
“不详？”皇后轻轻重复了一句，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腕上的佛珠，“本宫怎么听说，前几日下午，你曾在永和宫附近的宫道上，‘不小心’摔了一跤？还惊扰了永和宫领取新茶的宫女？”
佳宜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皇后果然知道了！而且如此迅速、精准！
她立刻做出吓得魂飞魄散的样子，眼泪瞬间涌了出来，磕头道：“娘娘明鉴！奴婢那日确实是笨手笨脚，抱着账册不小心绊倒了，绝非有意惊扰永和宫的姐姐！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她将头磕得砰砰响，极尽惶恐。
“只是绊倒？”皇后的声音微微上扬，“可曾碰坏了什么？或者…遗落了什么？”
这话问得极其刁钻！佳宜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皇后是在怀疑她趁机放了东西？还是单纯试探？
她哭得更加厉害，语无伦次：“没有…没有碰坏东西…账册都捡回来了…就是…就是摔得浑身疼…还被春桃姐姐说了几句…奴婢再也不敢了…”她巧妙地将“遗落”转化为“捡回”，转移焦点。
高公公在一旁尖声道：“娘娘问你话，好好回！哭哭啼啼成何体统！”
佳宜吓得一哆嗦，强行止住哭声，肩膀却依旧一抽一抽，看起来可怜又无助。
皇后静静地看着她表演，凤眸之中波澜不惊，看不出是信了还是没信。她话锋一转，忽然问起了似乎毫不相干的事情：“你重回丙字库也有些时日了，皇太孙殿下交代的差事，办得如何了？可曾…查到些什么‘清晰’的账目了？”
来了！真正的杀招在这里！皇后将永和宫的事和皇太孙的差事联系在一起了！她是在怀疑佳宜被皇太孙利用，去执行了某些针对永和宫的行动？
佳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脑飞速运转。她不能承认与皇太孙有任何超出公务之外的联系，也不能显得对“雀卵”之事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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