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你别说了……”郑美玲的声音带着哭腔，想甩开她的手，可刘春花攥得很紧。
“我偏要说！”刘春花越说越气，“你要是识相，就赶紧把夜校退了，把钱交出来！不然我就跟你妈说，让她好好管管你这不知好歹的丫头！”
郑美玲咬着唇，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她知道大嫂一直嫌她花钱，可没想到会在这儿堵着她骂，那些话像针一样，扎得她心口生疼。
“我不退。”她忽然抬起头，看着刘春花，声音不大，却很坚定，“妈说，多学点东西总没错。”
“你还敢顶嘴？”刘春花气得抬手就要打她，手腕却被人死死抓住。
杨素芬不知啥时候站在楼梯口，手里还拎着个菜篮子，眼神冷得像冰：“刘春花，你想干啥子？”
刘春花的手腕被攥得生疼，抬头看见杨素芬，吓得像被蛇咬了似的往回缩，可杨素芬的手像铁钳，纹丝不动。楼道里的煤油灯晃了晃，把杨素芬脸上的皱纹照得深浅分明，眼神里的狠劲比楼外的夜风还凉。
“妈……我……我跟美玲闹着玩呢……”刘春花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刚才那股子嚣张劲儿全没了。
“闹着玩？”杨素芬把菜篮子往地上一搁，土豆滚出来两个，“闹着玩要抬手打我闺女？闹着玩要骂她上夜校是浪费钱？”
她猛地松开手，刘春花踉跄着后退，撞在墙上，疼得“嘶”了一声。郑美玲赶紧跑过去，拽着杨素芬的衣角，小声说：“妈，算了……”
“算了？”杨素芬没看她，眼睛死死盯着刘春花，“今天这事要是算了，明天她就能扒了你的皮！”
刘春花见郑美玲求情，胆子又壮了点，梗着脖子犟：“我也没说错啊！一个丫头片子上啥夜校？五块钱能买十斤白面，够家里吃半个月了……”
“啪！”
一声脆响在楼道里炸开，比煤油灯爆灯花还响。刘春花被扇得偏过头，左边脸颊瞬间浮起五道红指印，嘴角渗出血丝。她懵了，捂着脸颊瞪着杨素芬，眼里全是不敢置信——结婚这么多年，婆婆别说打她，连重话都没说过。
“你……你敢打我？”她的声音都变了调。
“打的就是你这嘴碎的！”杨素芬的手还扬着，掌心火辣辣地疼，可心里的火气更旺，“我闺女上夜校，花的是我的钱，轮得着你指手画脚？她学本事，将来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不像某些人，整天就知道在家嚼舌根，靠男人养着！”
刘春花被骂得又气又臊，眼泪“唰”地下来了：“我要告诉我妈去！你欺负人！”
“去啊！”杨素芬往前一步，吓得刘春花往楼上缩，“让你妈来评评理，看看是你咒我闺女不对，还是我打你不对！看看哪个当妈的，能容得下你这种搅家精！”
她指着楼梯口，声音陡然拔高，整栋楼都能听见：“我今天把话放这儿，谁敢再骂我闺女一句，谁敢再拦着她上夜校，就别怪我杨素芬不客气！我这巴掌，专治嘴碎和心黑！”
刘春花被她眼里的狠劲吓得腿肚子发软，看着那还扬着的手，生怕再挨一下，捂着脸哭着往楼上跑，“噔噔噔”的脚步声撞得楼梯都颤。
楼道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煤油灯“滋滋”的燃烧声。郑美玲看着妈发红的手心，又看了看大嫂消失的方向，小声说：“妈，这下……大嫂该记恨我了。”
“记恨就记恨。”杨素芬放下手，揉了揉发麻的掌心，“总比让她骑在你头上作威作福强。美玲，记住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咱不惹事，但也不能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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