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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建明写得很慢,写几句就停住,好像在琢磨啥。后来他索性把笔一放,抬头看向杨素芬:“妈,我不光要认错,我还想申请赔偿那批残次线衣的损失。从工资里扣,扣到还清为止。”
杨素芬补袜子的手停了,抬眼看向他,眼里的冰好像化了点:“想通了?”
“想通了。”郑建明的声音还有点哑,“你说得对,自己的错得自己担。厂长要是还让我在打包车间干,我就每天多盯两个小时,绝不再出岔子。要是不让我干了……我就去蹬三轮车,总能把钱挣回来。”
杨素芬没说话,只是从灶台上端过那碗玉米粥,往他面前一推:“趁热喝。喝完了把检讨写完,明天一早我陪你去厂里——但我不说话,就站在车间门口等你。”
郑建明愣住了,随即眼眶一热,赶紧低下头喝粥,粥烫得他嗓子眼发疼,可心里却暖烘烘的。他知道,妈这是在用她的方式,给了他台阶下。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透,郑建明就揣着检讨去了针织厂。杨素芬跟在他身后,手里拎着个布包,里面装着郑美玲做的两个白面馒头。
厂长办公室的灯亮着,郑建明深吸一口气,刚要敲门,杨素芬忽然拽了拽他的胳膊,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是昨晚他捡的那半袋线头。
“把这个也带上。”她低声说,“跟厂长说,以后废料堆的线头,你包了,卖的钱交公。”
郑建明攥紧那袋线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敲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时,脚步比昨天稳了不知多少。
杨素芬没进去,就靠在车间门口的柱子上,看着里面的灯影。晨风吹起她鬓角的白发,她却觉得比昨天暖和多了。
她知道,这两巴掌没白扇。有些道理,光靠说的没用,得让他疼了,才能记在骨子里。
后来郑建明从办公室出来时,脸上带着点红,却不是挨打的那种。他走到杨素芬面前,咧开嘴笑了,露出两排白牙:“妈,厂长说……让我留着打包车间,还说要是这个月不出次品,就把扣的工资还给我一半。”
“那剩下的一半呢?”杨素芬问。
“我跟厂长说,不用还了,就当赔那批残次线衣的。”郑建明挠了挠后脑勺,那里还有点疼,“他还夸我有担当,说……说像我爹。”
杨素芬看着他眼里的光,忽然觉得鼻子有点酸。她别过头,往厂区外走:“走吧,回家吃早饭。美玲今天做了红薯粥。”
郑建明赶紧跟上去,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像小时候那样。阳光从厂房顶上爬出来,照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紧紧挨在一起。
筒子楼里的人后来都说,郑建明自那以后像换了个人,上班再没出过次品,下班就去废料堆捡线头,攒够了就交公,连厂长都在大会上表扬他。只有杨素芬知道,那是两记后脑勺的巴掌,把他打醒了——醒得不算晚。
腊月初的风跟刀子似的,刮在脸上生疼。郑建华缩着脖子从学校溜回来,军绿色的棉袄敞着怀,里面的毛衣领口磨出了毛边,头发留得比厂里的女工还长,被风一吹像堆乱草。
他刚拐进筒子楼巷子,就看见两个陌生身影堵在楼梯口——男的穿着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褂子,手里攥着顶旧棉帽,指关节冻得通红;女的围着条灰围巾,眼睛红肿得像核桃,一见他就直挺挺地冲过来,差点把他撞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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