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1558190" ["articleid"]=> string(7) "5915968" ["chaptername"]=> string(8) "第33章" ["content"]=> string(3878) "
郑建明在厂区废料堆里蹲到月上中天,裤脚沾着黑黢黢的油垢,手里攥着半袋捡来的线头——刚才被杨素芬骂出门,他本想找那帮“朋友”去喝闷酒,可走到半路又转了回来。想起爹遗像上的眼神,还有妈攥着工资条时发抖的手,他心里像塞了团湿棉花,沉得喘不过气。
推开家门时,煤炉上的水壶正“呜呜”叫着,郑美玲已经睡了,里屋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杨素芬坐在桌边补袜子,昏黄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株倔强的老玉米。
“回来了。”她头也没抬,针在指间灵活地穿梭,扎过磨破的袜底,“废料堆的线头好捡不?”
郑建明没说话,把半袋线头往桌上一放,声音闷得像被捂住:“妈,我明天去认错。”
“嗯。”杨素芬把补好的袜子撂在一边,又拿起一只,“光认错不够,得让厂长看见你的诚意。”
“我晓得了。”郑建明往桌边凑了凑,闻到桌上摆着碗玉米粥,还温着,旁边放着个白面馒头——显然是给他留的。他喉头动了动,忽然冒出句,“要不……你还是跟我去一趟吧?就站在旁边,啥也不用说……”
杨素芬手里的针顿了顿,针尖刺破了手指,渗出点血珠。她把手指往嘴里一吮,抬眼看向郑建明,眼神里的光比炉子里的火星还亮:“咋?刚才在废料堆蹲傻了?忘了我咋跟你说的?”
“我不是怕……怕厂长不给面子嘛。”郑建明的声音越来越低,“他要是连认错的机会都不给我,那我……”
“那你就活该!”杨素芬把袜子往桌上一拍,针“当啷”掉在搪瓷盘里,“自己出的次品,自己连承担的胆子都没有?郑建明,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这么孬种?”
“我不是孬种!”郑建明猛地抬起头,脖子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我就是……就是觉得委屈!那批线衣本来就有瑕疵,车间主任非让打包,我不过是没检查仔细……”
“啪!”
一声脆响在屋里炸开,比水壶的鸣叫声还刺耳。郑建明被打得偏过头,右耳“嗡嗡”直响,后脑勺火辣辣地疼——这巴掌来得又快又狠,带着股不容分说的劲。
他懵了,捂着后脑勺瞪着杨素芬,眼里全是不敢置信。从小到大,妈最疼的就是他,就算他把厂里的纱线拿回家,妈也只是叹口气,从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你打我?”他的声音都在抖。
“打你咋了?”杨素芬的手还扬着,掌心泛着红,“打的就是你这没担当的东西!出了错不想着咋补救,光想着找借口、求人情,你爹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
“啪!”
第二巴掌又落在同一个地方,力道比刚才还重。郑建明踉跄着后退半步,撞在身后的煤炉上,水壶“哐当”一声歪了,热水溅出来,烫得他赶紧往旁边躲。
“老子数到三,”杨素芬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个字都带着棱角,“要么现在就去厂里,连夜给厂长写检讨,要么就卷铺盖滚出去,永远别认我这个妈。一——”
郑建明捂着后脑勺,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可看着妈眼里那股子决绝,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这妈是真的变了,再也不是那个会为他兜底的软性子了。
“二——”
“我写!我写还不行吗!”郑建明赶紧从桌上抓过纸笔,趴在炕桌上就写。手因为疼和急,抖得厉害,铅笔在纸上划出歪歪扭扭的印子。
杨素芬没再说话,捡起地上的针,继续补袜子。屋里只剩下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还有水壶偶尔“呜呜”的轻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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