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擂台上，她靠的是拳头赢比赛；现在在这筒子楼里，她得靠规矩过日子。这巴掌扇下去，不光是为了教训儿子，更是为了敲醒那些觉得她好欺负的人。
窗外的太阳越升越高，照在对面的厂房屋顶上，亮得晃眼。筒子楼里的议论声渐渐小了，却像种子一样落进了每个人心里。杨家老太太变了，这事已经板上钉钉。
杨素芬翻着小本子，忽然想起穿越前教练说过的话：“要想赢，就得让对手知道你的底线。”现在她的底线很简单——这个家，她得说了算；她的儿女，不能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至于那些街坊邻居的议论，随他们去。等日子过顺了，等这些儿子真正学好了，自然会闭上嘴。
她拿起笔，在本子上写下“郑建国：偷粮本，掌掴两次，反省”，字迹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子决绝。写完，她合上本子，起身往煤炉添了块煤，开始准备午饭。锅里的米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弥漫开来，像是在预示着什么新的开始。
筒子楼的热闹还没结束，但杨素芬知道，从今天起，老子数到三就是她给这个家的规矩。
厂门口的广播喇叭又开始响了，“争当劳动模范，争创先进班组”的口号顺着风灌进筒子楼，郑建军叼着烟卷蹲在门槛上，听得眼睛发亮。他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先进工作者推荐表”，是今早组长塞给他的，说他这个月修好了三台报废的解放牌卡车，有希望评上。
“妈，你看这啥！”他一掀门帘冲进屋，把推荐表往桌上一拍，烟灰掉在杨素芬正纳的鞋底上，“组长说了，我这情况评上‘先进’，年底就能升副组长！到时候工资涨一级，还能分十斤带鱼！”
杨素芬眯眼瞅了瞅那张表，红底黑字印着“汽修厂1985年度先进工作者”，郑建军的名字填在上面，笔画龙飞凤舞的，像是生怕别人看不清。她没接话，把针在头皮上蹭了蹭，继续纳鞋底——这是给美玲做的，丫头脚底板薄，总说厂里的水泥地硌得慌。
“妈你倒是说话啊！”郑建军急了，凑到她跟前，一股烟味混着机油味扑过来，“这‘先进’可不是谁都能评的，我听王寡妇说，她表哥在厂办公室当干事，只要送两条烟，保准能把我名字往上提提……”
“啪！”
杨素芬手里的锥子往桌上一戳，正好扎在“先进”两个字中间，吓了郑建军一跳。她抬起头，眼神冷得像汽修厂的冰库：“王寡妇的话你也信？她要是真有那本事，还能让你把她自行车骑去卖了？”
郑建军脸一红，梗着脖子犟：“那不一样！这次是正经事！你想啊，我当上副组长，咱家不就能跟着沾光？到时候分福利房，厂里也得先紧着我们这些有荣誉的……”
“荣誉？”杨素芬冷笑一声，拿起那张推荐表抖了抖，“靠送烟换来的也叫荣誉？你爹以前在厂里当锻工，手上磨出的茧子比这表还厚，评上‘先进’靠的是实打实的活儿，不是靠嘴皮子和歪门邪道！”
她猛地把表往郑建军怀里一塞，锥子在手里转了个圈，尖儿对着他：“想评‘先进’，就把你那烟戒了，把跟寡妇鬼混的时间用在修车上。下个月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在车间里偷懒打盹，别说‘先进’，我让你连学徒都当不成！”
郑建军被骂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捏着推荐表的手紧了紧：“妈你咋就不懂呢？现在这社会，光靠干活没用！得有关系！王寡妇表哥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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