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1558147" ["articleid"]=> string(7) "5915968" ["chaptername"]=> string(7) "第2章" ["content"]=> string(5319) "
王翠兰被杨素芬那记眼刀钉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走廊里飘来机械厂特有的机油味,混着隔壁张家煤炉里窜出的烟火气,呛得人鼻子发酸,喉咙发苦。这就是筒子楼的日常,密不透风的楼道里。谁家做什么菜多放了盐。谁家婆娘外面和男人多说了话,被自己男人吼。整栋楼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少拿眼神吓唬人!”王翠兰缓过劲,又开始嚷嚷,“要不是看在爸是机械厂正式工,铁饭碗!你一个纺织厂的临时工,能住进这筒子楼?早该卷铺盖回乡下了!”
这话像钥匙,猛地打开了杨素芬记忆里的锁。
郑国强,原主的男人,确实是这片区的“红人”。机械厂的锻工,八级工,走到那里别人都叫声郑师傅。本来八十年代的“正式工”,那就是金疙瘩——每月准时发工资,厂里发粮票、布票,逢年过节还有福利,就连分的这筒子楼单间,都是多少人眼红的体面。况且他还是师傅里的师傅,格外吃的开。
而原主杨素芬,在纺织厂当临时工。挡车、接线头,一天站八个小时,手指被纱线勒出一道道血痕,工资却只有正式工的六成,还没保障。丈夫在世时,她总觉得矮他一头,家里大小事都听他的;他走后,这“临时工”的身份,就成了儿子儿媳们拿捏她的把柄。仿佛她在家里永远都矮一等。
“铁饭碗是他挣的,”杨素芬开口,声音沙哑却稳,“不是给你们糟践他抚恤金的理由。”
王翠兰脸一僵。去年老二郑建军赌钱输了,偷偷摸走原主藏在床板下的抚恤金,这事原主知道了,杨老太也只敢夜里蒙着被子哭,一个人呆呆的出神。哪敢这么直愣愣地说出来?
“你……你别血口喷人!”王翠兰色厉内荏地跳脚,“谁动抚恤金了?那是我们替你存着!”
“存着?”杨素芬往前迈一步,逼得王翠兰后退撞到门框,“存到老二手里,变成牌桌上的筹码?还是存到老三兜里,给那些野女人买雪花膏?”
这话太狠,戳得王翠兰脸都白了。隔壁门帘“哗啦”掀开条缝,有人探头探脑地看。
“看啥看!”王翠兰对着门缝吼了一声,转回头却没了底气,“我……我不跟你这疯老婆子计较!”
她跺跺脚想走,却被杨素芬叫住:“站住。”
“干啥?”
“把昨天的玉米糊糊倒了。”杨素芬指了指屋里那碗结了皮的糊糊,“从今天起,我这屋的事,我自己管。”
王翠兰撇撇嘴,没敢再顶嘴,嘟囔着“批事儿真多”,转身噔噔噔跑了。
杨素芬关上门,打量这十来平米的小窝。一张木板床占了大半,靠墙摆着个掉漆的木柜,柜顶放着个相框,里面是原主和一个憨厚男人的合影——该是郑国强了,穿着工装,笑得一脸实在。
她走过去,拿起相框。照片上的杨素芬,那时还年轻些,眼神怯怯的,像株依附着大树的藤蔓。
“你护着的儿子,就是这么待你的?”她对着照片轻声说,指尖划过相框边缘的锈迹。
窗外,机械厂的汽笛声突然长鸣,震得窗户玻璃嗡嗡响。楼下传来自行车铃铛声,夹杂着工人下班的笑骂。八十年代的厂区,像台轰鸣的机器,每个人都在自己的齿轮上转着。
而她这个“临时工”,就是被碾压在最底层的那个。
杨素芬放下相框,走到门口,刚拉开门,就撞见个留着长发的半大少年,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正鬼鬼祟祟往她门缝里瞅。
是老四郑建华,原主记忆里最叛逆的一个,高中没念完就天天逃课,跟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
“看啥子?”杨素芬挑眉。
郑建华被抓个正着,也不慌,吊儿郎当地吹了声口哨:“哟,死老太婆醒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躺板板了呢。”
原主重男轻女,对四个儿子掏心掏肺,唯独对这个小儿子,是又怕又惯——怕他学坏,又舍不得真管教。
杨素芬却不吃这套,抬手就把他嘴里的烟卷抽了,扔在地上碾了碾:“学抽烟?用谁的钱买的?”
郑建华愣了,他从小跟原主顶嘴,她最多哭哭啼啼,从没动过他一根手指头。
“关你锤子事!”他梗着脖子吼。
“就关我的事。”杨素芬盯着他,眼神比刚才对王翠兰还冷,“你爸的抚恤金,是不是也有你的份?拿着死人的钱学坏,你脸呢?”
郑建华被噎得说不出话,涨红了脸,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跑了。
杨素芬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自己这双布满薄茧的手。
临时工怎么了?铁饭碗的男人不在了又怎样?
从今天起,这筒子楼里的日子,得按她的规矩来。谁再想欺负到她头上,不管是白眼狼儿子,还是嚼舌根的媳妇,她这双扇赢过俄女日女的手,有的是办法治他们。
她深吸了一口带着机油味的空气,嘴角勾起一抹野劲十足的笑。这1985年的副本,有点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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