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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大亮,甚至能听到远处街道隐约传来的喧嚣。
我手脚并用地从那个洞里爬出来,重新踩在坚实(虽然布满垃圾)的地面上,贪婪地呼吸着并不算清新、但远比下水道甘美的空气,恍如隔世。
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
我还活着。我逃出来了。
但危机远未解除。我浑身湿透,散发着难以形容的恶臭,衣服破烂,脸上身上都是污秽和伤口,这副尊容走到大街上,不用顾霆深抓,警察或者热心市民就会把我拦下来。
必须尽快找到藏身之处,处理一下这身味道和伤口。
我蜷缩在垃圾堆的阴影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里似乎是老城区的背面,建筑破旧,人流稀少,但也不是久留之地。
……宿主……系统的声音又微弱地响了一下,比刚才似乎稳定了一点点,……前方……五十米……右拐……有个……废弃的……公共厕所……或许……可以……简单清理……
它指引的方向。
我没有犹豫,压低身体,利用一切遮蔽物,快速向系统指示的方向移动。
果然,在一个僻静的拐角,看到了一个几乎被野草藤蔓淹没的、早就废弃的破旧公厕。门歪斜着,里面散发着另一种意义上的刺鼻气味。
但此刻,这里就是我的避难所。
我闪身进去,找了个相对干净一点的隔间,反手用一根木棍别住门。
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不堪、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影子,我几乎认不出自己。
冷水早已失效,我只能用衣服上还算干净的内衬,勉强擦掉脸上和手上最明显的污秽。伤口沾到污水,必须处理。我咬咬牙,倒出水瓶里最后一点干净的饮用水冲洗伤口,又从破烂的衣服上撕下相对干净的布条,草草包扎。
做完这一切,我虚脱地靠在冰冷的隔间板上。
饥饿、寒冷、疲惫、疼痛……所有感觉再次席卷而来。
我从内侧口袋掏出那个油布包,里面的压缩饼干和巧克力虽然也被污水浸湿了一点,但塑料包装应该还能起到隔离作用。
我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小块饼干,感受着微不足道的能量在体内化开。
接下来该怎么办?
顾霆深必然在全城搜捕我。我的样子根本见不得光。安全屋回不去了。身无分文,举目无亲。
那个所谓的“正式系统”还有好几天才能重启,而且还是个故障的、以折磨我为乐的疯子。临时系统能量耗尽,时灵时不灵。
真正的山穷水尽。
我的目光落在那本同样湿透、边角卷翘的行动日志上。
“不要相信‘乌鸦’……”
这是我目前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信息。
或许……我真的只能兵行险着,主动去接触那个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乌鸦”?
可是,怎么接触?谁是乌鸦?
我摩挲着日志粗糙的纸页,大脑飞速运转,试图从有限的文字里榨取更多线索。
留下日志的人,是在被追捕的绝境中写下这些的。他/她预感到自己无法逃脱,所以留下信息警告后来者。
他/她提到“巢穴”不再安全,指的是那个安全屋。而“乌鸦”,是导致“巢穴”暴露的原因?还是他/她原本以为可以求助、最后却被背叛的对象?
能被这样的人提及,并特意警告,“乌鸦”必然在追捕体系中拥有一定的权限和隐蔽性。
我回想起顾霆深听到“乌鸦”二字时那细微的反应……那不是疑惑,更像是……警惕和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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