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响，下面的人似乎正在散开搜索。
他走到备用楼梯口，刚准备下去——
楼下阴影里，突然传来一声压抑的、痛苦的闷哼，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然后，一个刻意压低的、带着古怪口音的声音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慢悠悠地响起来。
江屿的脚步顿住。
尼克莱？
他悄无声息地向下看去。
只见楼梯下方，那个肩膀受伤的枪手歪倒在墙角，脖子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眼睛瞪得老大，已然没了气息。尼克莱正蹲在旁边，慢条斯理地从尸体战术背心上卸下一个弹匣，揣进自己兜里，嘴里还哼着荒腔走板的俄国民歌。
听到楼上的细微动静，尼克莱抬起头，咧开嘴，露出白牙，做了个“搞定”的手势，压低声音：“售后服务，免费赠送。另一个被我引到隔壁街去了，够他找一会儿的。”
江屿走下楼梯，目光扫过尸体，又落在尼克莱身上。“你迟到了。”
“路上堵车。”尼克莱耸耸肩，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目光落在江屿提着的金属箱上，吹了声口哨，“嚯，‘潘多拉’的盒子？这玩意儿可烫手。”他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刚收到风，黑市上对你的悬赏又翻倍了。不光坤沙，‘公司’那边好像也急了。你这次捅的马蜂窝可真不小。”
“公司？”江屿的眼神锐利起来。
“不然呢？你以为这种级别的神经毒剂，是一个小小研究所自己能搞出来的？”尼克莱撇撇嘴，“水比你想的深多了，老兄。我要是你，现在就把这玩意儿扔进湄公河，然后有多远跑多远。”
江屿没理会他的“建议”，提箱子的手稳如磐石。“你的消息源？”
“嘿，这可就涉及商业机密了。”尼克莱嘿嘿一笑，但看到江屿冰冷的眼神，只好摊手，“好吧好吧…赌场里那几个地头蛇喝多了吹牛，说最近有几张从没见过的‘大面孔’在镇上晃悠，出手阔绰，问的都是关于雨林和…失踪研究员的事。其中有个家伙，左手少了根小指，看着像越南裔，但口音是纯正的美式英语。这组合，听起来耳熟不？”
“黑水的人？”江屿的眉头蹙起。如果跨国军事承包商也搅了进来，事情就彻底失控了。
“或者为类似‘公司’干脏活的。”尼克莱点头，“所以，这趟浑水…”
他的话被远处突然传来的一声短促枪响打断！紧接着是更加混乱的叫喊和摩托车引擎的轰鸣！
尼克莱脸色一变：“妈的！另一个家伙好像惹到本地民兵了！我得先撤了！这热闹可不能凑！”他边说边快速朝小巷另一端退去，“最后一句，老兄！小心穿西装的！他们比拿枪的还狠！”
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江屿站在原地，听着远处越来越近的喧闹声和脚步声，不再犹豫，提着箱子，快步走向相反方向的小巷深处。
手里的金属箱冰冷沉重。
里面的东西，比他预想的还要烫手。
而送回去的路，注定铺满鲜血。
金属箱的提手硌着掌心，冰冷，沉重。巷子深处的黑暗像粘稠的墨汁，吞没了脚步声。远处的骚动并未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叫骂声、零星的枪声、摩托车引擎暴躁的轰鸣，像一团混乱的漩涡，搅动着勐古镇边缘这个平凡的夜晚。
江屿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方向明确——镇外，那片吞噬一切的绿色地狱。林静还在那里，带着不断恶化的伤势和那个该死的“潘多拉”，每拖延一秒，变数就呈几何级数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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