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1447088" ["articleid"]=> string(7) "5895013" ["chaptername"]=> string(8) "第18章" ["content"]=> string(2605) ",扫到火宅成莲池,扫到——再无一物可扫。”

朝阳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件刚展开的袈裟,无色,无相,却覆满整座黑风山。

第六章扫地,扫塔,扫自己第一年·冬至雪落无声,一夜之间把黑风山涂成一张无暇的宣纸。

我踩着没踝的雪,从只剩半堵墙的方丈室走到废墟中央,把扫帚横放在膝前,像放下一柄剑。

扫帚是新砍的竹,韧而轻,帚苗上还留着山阳的青皮。

我给它起名叫“无尘”,可扫了第一下,雪面就翻出一道黑痕——灰烬的骨,火场的心。

我扫得很慢,一寸一寸,像在拨开自己的肋骨。

扫到午时,雪被体温蒸出白汽,我的僧衣湿透了,贴在背上,像第二层皮。

我直起腰,看见自己扫出的那条小径,弯弯曲曲,像一条不肯安分的肠子,从废墟通向塔林。

塔林也只剩焦黑的骨架,像一片被雷劈过的松林。

我把扫帚扛在肩上,朝塔林走去。

雪在脚下“咯吱”作响,每一步都踩碎一个旧名字:金池、方丈、活佛……碎末飞起来,又落回雪里,再也拼不回原样。

第二年·清明春雨软,却能把灰浸透成泥。

泥里钻出野草,先是一星浅绿,眨眼就铺成毯。

我蹲在废墟里,徒手拔掉它们,拔得满手青汁。

拔到第七棵,忽然停手——那株草叶背面,趴着一只极小的蜗牛,壳薄得透明,能看见它的心脏在跳。

我用指尖把它托起,它却伸出触角,轻轻碰了碰我掌心的老茧,像在说:你拔得掉草,拔不掉春。

我松开手,看它缓慢爬向残墙。

墙缝里,去年冬天撒下的莲花籽竟长出两片圆叶,叶心托着雨珠,像托着两粒小小的世界。

我第一次笑,笑得咳嗽,咳出的痰里带着去年的灰。

那天,我没再拔草,只是把扫帚横放在草边,像给春让路。

第三年·端午山门外的路被山洪冲断,香客绝迹。

我反倒松了口气,每天寅时起,扫塔、扫阶、扫自己。

扫塔时,我数台阶:一百零八级,每一级都裂,裂缝里长出青苔,像老人手背暴起的青筋。

我每扫一级,就念一句“南无”,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见。

念到第七十二句,扫帚突然“啪”地断了一根苗。

我抬头,看见塔顶站着一只苍鹰,铁钩喙,金眼睛,正俯视" ["create_time"]=> string(10) "175573302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