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极其冷静地推弹上膛，枪口稳稳指向下方一个正挥舞军刀、站在高处指挥部下向上方仓库废墟猛烈射击的日军少尉军官。
枪声并不响亮，但在那个瞬间却异常清晰。
“啪勾！”
精准的一枪，日军少尉的脑袋如同烂西瓜般猛地炸开！
那侦察兵开完枪，甚至没有看结果，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日常任务。
他身体晃了晃，支撑身体的木棍滑落，整个人软倒下去。
在生命快速流逝前的最后一瞬，他只是望着被硝烟笼罩的天空，喃喃低语：“报告司令，贵州张世杰完成任务了……”
王铁柱只觉眼眶一热，他旁边的另一个士兵猛地被流弹击中，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三排长……我来找你了，柱子哥……我……”
倒下的士兵喉咙里涌着血沫，眼睛瞪得老大盯着王铁柱，似乎想留下最后的嘱托，却最终无声无息。
“兄弟！”
王铁柱刚要上前。
“柱子哥！小心！”
旁边传来嘶吼！
他看到侧翼街道尽头，一排土黄色的身影在烟尘中闪动，更多的日军正疯狂涌来！
“操他妈的！没完没了了！”
王铁柱额头青筋暴跳，对着身边仅存的几人吼道：“掩护我！！”
他一把抓起地上战友尸体旁紧握着的一捆集束手榴弹，检查了一下导火索，眼中只剩下疯狂的决绝。
他看向那日军小队长被打碎脑袋的方向，又扫了一眼旁边那个刚刚牺牲的战友，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司令！我王铁柱先走一步啦！！！”
吼声炸裂的同时，他那壮硕的身体如脱弦之箭般，带着炸药包冲出了掩体，迎着如雨的弹雨和即将冲到的日军，撞向了那道布满死亡的街巷尽头！
王铁柱那声最后的咆哮和手榴弹引爆的惊天巨响，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唐生智心口最嫩的那块肉上。
记忆里，王铁柱跟了他很多年，从地方保安团开始，一路血里火里摸爬滚打出来，是他最信赖的兄弟，最可靠的臂膀。
此刻柱子那壮硕的身躯，还有他那粗野却直抵人心坎的嗓音，都化作了那团吞没街巷尽头的耀眼红光和翻滚的黑烟！
“柱子！！”
唐生智几乎是本能地嘶吼出声，这声音如同被撕裂的帛，凄厉得变了调。
一股无法形容的尖锐剧痛直刺灵魂深处，让他眼前猛地一黑，整个人趔趄了一下，差点栽倒在地。
“司令！你怎么样？”
旁边两个警卫员眼疾手快，死死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唐生智猛地深吸一口气，胸口如同风箱般剧烈起伏，强行将那撕裂心肺的剧痛压下。
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片被硝烟和火光笼罩的战场，那里曾经站着他最勇猛的部下。
他看到更多的土黄色身影正从爆炸点两侧如同潮水般涌向王铁柱刚刚牺牲的区域。
几乎在王铁柱炸开的火焰还未完全消散之际，更远处，靠近长江边的一片由倒塌民居形成的瓦砾堆后面，也猛然腾起另一团剧烈爆炸的烟云。
烟尘火光中，隐隐传来一阵短促却异常清晰、如同濒死雄狮般的吼声，带着知识分子的沙哑，却又有着异乎寻常的决绝：“记住我们的名字！金陵大学教授！赵明远！刘……！”
吼声戛然而止，被更猛烈的殉爆彻底吞没。
那个敢带着学生用燃烧瓶阻挡过日军装甲车的文弱教授，连他们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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