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南京城的硝烟呛得人喘不过气，废墟间回荡着零星的枪声。
唐生智藏身于鼓楼教堂的钟楼，望远镜的视野里，中华门残破的城楼上，一面崭新的日本太阳旗在晨风中刺眼地招展。
街道死寂，没有枪响，只有风卷过废墟的呜咽。
“司令，不太对劲。”
王铁柱的声音压得极低，几天激战让这壮实的汉子眼窝深陷，“鬼子占了通济门那边的街口，却按兵不动，好像在等什么。”
唐生智心中升起强烈的不祥预感，几乎在念头闪过的同时，望远镜视野边缘出现了异动。
一队荷枪实弹的日军驱赶着几十名中国百姓，从临街一条小巷里钻了出来。
这些百姓衣衫褴褛，有老有少，个个面无人色，被枪托和刺刀逼着，趔趔趄趄地走向通济门附近一个相对开阔的小广场。
“混蛋！这群小日本……”
王铁柱的拳头重重砸在断砖上。
“他们要干什么？”
旁边一个年轻战士声音发颤。
广场中央，一个挎着指挥刀的日军少佐踩着瓦砾站上高处，操着生硬的汉语，声音通过简易扩音器传得很远，带着冰冷的、刻意的穿透力：“支那兵！都听着！皇军仁厚！给你们活命的机会！放下武器，出来投降！保你们不死！”
他的汉语很生硬，但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针，扎在暗处每一个中国军人和百姓的耳膜上。
无人回应。
只有风吹过废墟空洞的呼啸。
日军少佐面皮一紧，眼中闪过残忍的光芒，猛地挥手！
“噗嗤！”
刺刀扎穿血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一个被拉出队列的老人，甚至来不及惨叫，便扑倒在地，暗红的血快速在灰土上蔓延开来。
“看到没有？”
日军少佐的声音陡然拔高，更显尖利，“这就是不投降的下场！”
死寂的广场如同被投下石子的水面，压抑的哭泣瞬间爆发。被围堵的人群开始骚动，绝望的气息弥漫开来。
“畜生！”
“我跟他们拼了！”
隐蔽在广场附近一栋半塌商铺二楼的几名国军士兵红着眼就要冲下去，被带队的排长死死拽住：“冷静！下去就是送死！正中鬼子下怀！”
“那怎么办？！看着他们杀？”
士兵目眦欲裂。
排长牙齿咬得咯咯响，目光扫过身边每一张年轻而悲愤的脸：“都给我记住位置！等……等司令的命令！”
他的声音同样在发抖，显然他内心深处也无法平静。
唐生智的望远镜死死定格在那具倒在血泊中的老人尸体上，握着镜筒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发白，胸中翻腾的杀意几乎要冲破颅顶。
警告：侦测到日军战术胁迫行为，目标：瓦解我军抵抗意志并逼迫现身，坐标：通济门广场。建议：优先解救平民！
系统的提示冰冷而急促。
怎么救？
视线范围内，那队日军周围至少埋伏了两挺歪把子机枪，三个狙击点！
自己手下这点分散的兵，冲出去就是活靶子！
就在这窒息般的僵持中，一个身影从被押的人群里踉跄着冲了出来。
那是一个穿着染血学生裙的年轻女孩，看样子还是个大学生，她似乎想扑向倒地的老人，却被脚镣绊倒。
“爷爷！”
她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这一声哀嚎，像一把钝刀划开了凝固的死寂。
所有百姓眼中麻木的恐惧瞬间被巨大的悲恸取代。
挎指挥刀的日军少佐嘴角却露出一丝狞笑，仿佛在欣赏这绝望的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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