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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ing(8) "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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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ring(2374) "…夏天还在这儿采莲蓬呢…满坑的荷花香…能飘几里地…”我攥着姥姥冰凉的手,小声问:“六太姥…她还会来吗?”
姥姥摇摇头,眼神依旧有些空茫,风吹乱了她花白的头发:“坟封了…水也干了…啥都没了…可有时候…夜里静得吓人的时候…我好像…还能听见哭声…分不清是俩娃在喊‘爹’…还是…你六太姥在哭…”风“呜呜”地吹过坑边一人多高的荒草,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极了有人在长长地、绝望地叹气。
去年我回辛庄,那口吃人的大坑早已彻底干涸龟裂,堆满了锈迹斑斑的旧铁架、破烂家具和碎砖烂瓦。
护堤的石头塌了大半,唯有当年那缺了一角的台阶,还顽强地立着,上面覆满了墨绿色的厚厚苔藓。
村里的老人蹲在墙根晒太阳,说起这坑,浑浊的老眼里还带着惧色:“水是干了…可底下的‘东西’…还在泥里埋着呢!
等着吧…等哪天再有了水…还得出来抓替身!”
又过了些年,六姥爷家的三儿子小侠(就是当年抱着西瓜皮舔的那个),年纪轻轻,不到四十,一场怪病也撒手人寰,撇下孤儿寡母。
后来,他家五儿子小功,娶了他三嫂(按辈分算,乱了套,可山沟里穷苦人家,能活下去就不易,顾不得许多),又生了个儿子。
两口子把老三留下的儿子拉扯大,娶了媳妇,如今也有了俩孙子。
六姥姥也走了,就剩下六姥爷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老屋,像棵枯死的老树。
可我总觉得,那些沉在坑底的魂,或许早就被六太姥那穿透阴阳的哭声带走了。
就像那坑里的水,终究被岁月蒸干。
只有那些渗着寒气、沾着水腥气的故事,还在辛庄的风里打着旋儿,一辈辈往下传——传着六月初四那晚惨白月光下的鬼嚎,传着六姥爷手里那红得滴血的西瓜瓤,传着大坑边撕心裂肺的哭喊,也传着辛庄人骨子里那份对天地鬼神、对命运无常,深深的、无法言说的敬畏与恐惧。
那缺角的台阶,那青黑的苔藓,那呜咽的风声,都是刻在这片土地上的符咒,提醒着活人:有些东西,从未真正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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