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1311870" ["articleid"]=> string(7) "5869520" ["chaptername"]=> string(7) "第1章" ["content"]=> string(2564) "辛庄像颗被随手丢进山褶里的豆子,几十户土坯房在坡上散乱地趴着。

西头挨着大坑那几户,瞧着就扎眼——我姥爷家算第二排,隔壁五太姥家的土墙咧着指头宽的嘴,塞着枯麦秸,茅草顶压着三块青石板,生怕叫山风薅了去。

院门口那棵歪脖子老槐,枝桠斜斜地探向东边四姥爷家,再过去是二姥爷家。

两家隔着条两米宽的土路,路边堆着半干的红薯藤,晴天蒸腾着暖烘烘的灶灰味儿,阴雨天就泛出一股子霉烂气。

头一排,左边是三姥爷辛玉珍家,房前那半亩芝麻地,开花时白惨惨一片,夜里月光一打,影子投在土墙上,活像爬满了扭动的蛆虫;右首是六姥爷辛宝珍家,房檐下挂的干辣椒红得刺眼,底下坠着俩干瘪的玉米棒子,风一过,“哗啦哗啦”响得人心慌。

他家正西,就是那口吃人的大坑。

坑有七八亩见方,山石护堤被几十年的雨水沤得乌黑,石缝里腻着层贴地的青苔,雨天踩上去,能让人一个趔趄滑进阎王殿。

四面的台阶磨得溜光水滑,唯独最东头缺了个角——早年间,一个刚挨了婆婆骂的年轻媳妇,抱着吃奶的娃,就是从那头跳下去的。

人没捞上来,倒把台阶砸崩了一块。

那豁口里,至今还嵌着半片碎瓷碗茬子,是那媳妇跳下去时手里死死攥着的。

坑里的水,常年都一人多深,清得能瞅见底下盘蛇似的莲藕根,根须上沾着黑泥,水却透亮得不掺一丝杂质。

手伸进去试试?

冰!

那寒气能顺着骨头缝直钻到天灵盖。

六月天正午,日头毒得能晒化石头,捧一把坑水洗脸,保管激灵灵打个透心凉的寒颤。

夏天一到,满坑荷叶亭亭如盖,风过处“沙沙”作响,荷花香能飘满整个庄子。

可村里的老人,天黑后绝不让娃儿们靠近坑边摘莲蓬:“水底下有‘东西’!

专等着拽小孩的脚脖子!

去年东岗那娃,就是这么没的!”

坑西是常金枝家(那时节金枝还在她娘肚子里挺着,院里就她娘晒豆子),西北是常保国家(保国还是个半大毛头小子,整天跟着他哥屁股后头掏鸟窝)。

这两家离坑最近,可那年夏天出的邪乎事,偏偏绕开了他们。

1 六月初四夜:鬼嚎穿窗,白影贴水一九七八年的辛庄" ["create_time"]=> string(10) "175532637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