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飞靠在椅背上，静静地听着。
强拆，是下下策。
那是莽夫的行径。
郑国涛既然敢把雷埋下，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防爆准备。实验室的安保，就是第一道防线。
他既然等着自己去踩，就绝不会轻易让人把雷给挖出来。
林云飞关掉视频会议，没有丝毫的焦躁。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滑动，调出了另一份文件。
那是“一号工程”项目组的完整人员名单。
他的视线，从总工程师刘建国的名字上移开，落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项目督导组处长，孙莉。
姓名：孙莉
职位：一号工程督导组处长
忠诚度（对主角）：0
腐败指数：5
潜在威胁：无
关键弱点：女儿身患罕见血液病，急需特效药‘赫赛汀’维持生命，国内断货，海外渠道已被郑国涛掐断。
林云飞的脸上，露出了那种玩味的笑容。
坚固的堡垒，往往最容易从内部被攻破。
而一个母亲的软肋，是这世界上最锋利的钥匙。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妻子的电话。
“老婆，再帮我个小忙。”
“从瑞士罗氏公司，给我调一批‘赫赛汀’，最高优先级，直接空运到汉东军区总院。”
汉东军区总院，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
消毒水的气味常年不散，混杂着一种无声的绝望。
林云飞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他穿着一身便服，双手插兜，像是饭后散步般悠闲，与周围凝重的气氛格格不入。
他没有走向任何一间病房，只是在公共长椅区停下。
一个女人正蜷缩在椅子上，将头深深埋进臂弯，肩膀在细微地抽动。她脚边散落着几张揉成一团的纸巾，旁边放着一个磨损严重的名牌手袋，那是她早已崩塌的体面的最后残骸。
林云飞没有走近，只是隔着几米远，平静地站着。
他甚至没有看她，视线落在ICU那扇紧闭的门上，仿佛在研究门板的材质。
几分钟后，女人压抑的啜泣声渐渐停了。她抬起头，露出一张被泪水浸泡得憔悴不堪的脸，正是“一号工程”督导组处长，孙莉。
她看到了不远处的林云飞，愣了一下。
这个项目里空降下来的“林主任”，那个每天踩点上班、到点下班，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纨绔子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孙莉下意识地抹了抹脸，试图整理自己狼狈的仪容。
林云飞这才把视线转过来，迈步朝她走去。
他没有说一句“节哀”或者“还好吗”之类的废话。
他在孙莉面前站定，用一种陈述事实的平淡口吻开口。
“诺西那生钠注射液，SMA罕见病的特效药。”
孙莉猛地抬头，瞳孔剧烈收缩，所有的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
那是一种最深的秘密被赤裸裸揭开的恐惧和惊骇。
“一针七十万，第一年需要六针，之后每四个月一针，终生用药。”林云飞继续说着，像是在背诵一份药品说明书，“就算卖掉房子，也只够撑一两年。更何况，现在国内的渠道已经断了。”
孙莉的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眼前这个男人，明明挂着一副懒散的表情，却像个能洞穿一切的魔鬼。
“你到底是谁？你想干什么？”她的声音嘶哑，充满了戒备。
“一号工程，林云飞。”他报上自己的身份，然后微微侧身，“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
他的语气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孙莉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疑惑、还有一丝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希望，交织成一张大网，将她牢牢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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