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一号工程”？
这分明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一号棺材”。
项目一旦暴雷，他这个总负责人，轻则灰溜溜滚出汉东，重则要背上渎职的罪名，政治生命彻底终结。
好一招釜底抽薪。
陈家，还真是迫不及待。
林云飞缓缓抬起头，脸上是那种熟悉的，玩味的笑容。
他将文件合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会议室里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跳了一下。
“郑主任，这项目，我接了。”
郑国涛一愣，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准备了无数后手，无论林云飞是拒绝，还是提出各种条件，他都有应对之策。
可他偏偏就这么接了？
像捡起路边一颗石子一样轻松。
“不过，”林云飞话锋一转，食指在文件封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笃、笃、笃的声响，敲在每个人的心坎上。
“我这人干活，有个小小的习惯。”
郑国涛强作镇定。“什么习惯？”
“我接手的盘子，”林云飞的身体微微前倾，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笼罩了整个会议室，“里面的碗筷，必须都得是我自己挑的。”
他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补充。
“这个项目组的人，从副组长到办事员，我要自己选。”
发改委主任办公室的红木门“砰”地一声关上，将门外所有复杂的视线隔绝。
林云飞将那份被称为“一号棺材”的文件，随手扔在黄花梨木的办公桌上。
他整个人陷进宽大的老板椅里，双脚翘上桌面，闭目养神。
仿佛刚才会议室里那个舌战群儒、气场全开的青年才俊，只是众人的一场幻觉。
他需要梳理一下。
“一号工程”的雷，是电池。
供应商“天科创投”，是郑国涛的儿子郑西坡开的。
篡改数据，是为了缩短研发周期，抢在省里新能源补贴政策窗口关闭前，把项目落地，把钱拿到手。
一套标准的“骗补”组合拳。
而他林云飞，就是那个在爆炸后负责签字画押、承担所有责任的完美替罪羊。
他再次拿起那份文件，指尖刚刚触碰到封面。
电池内部热失控，连锁反应，3秒内爆燃
比之前更清晰的画面，带着灼热的刺痛感，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三秒。
从冒烟到车毁人亡，只有三秒。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工业事故，而是彻头彻尾的谋杀。
林云飞拿出私人手机，没有动用办公室那台红色座机。
他拨出一个号码。
“老邱，我，云飞。”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声音：“哟，林大少，怎么想起我这个搞技术的老头子了？不是在汉东享福吗？”
“别贫了，帮我个忙。”林云飞的语气不带丝毫客套，“‘天科创投’，听说过吗？他们最新型号的动力电池，我要全部原始设计图纸，还有未经任何修改的内部测试数据。所有。”
对面的声音瞬间严肃起来。
“天科？汉东那个项目？云飞，那玩意儿水很深，数据加密级别非常高，而且……”
“我知道。”林云飞打断了他，“所以才找你。一个小时，发我安全邮箱。”
“行。你都开口了，我就是把他们服务器黑了也给你弄出来。”
挂断电话，林云飞没有片刻停歇，立刻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的声音变得柔和了许多。
“老婆，忙吗？”
“不忙。”赵兰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只有林云飞能听出的暖意，“有事？”
“小事。帮我调取一下汉东‘汉风’新能源汽车项目，所有核心供应商的完整名单，以及‘天科创投’全部批次产品的原始出厂安全报告。我要未经地方审核，直接从厂家和海关数据库里提出来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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