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什么？”
“当然是准备下班啊。”
高明远集团覆灭的消息，像一场迟来的春雷，滚过汉东省的每一寸土地。
京州市的街头巷尾，压抑许久的气氛一扫而空。
有市民自发地挂出横幅，感谢省委工作组雷霆扫黑，为民除害。鞭炮声此起彼伏，仿佛提前过年。
曾经尘土飞扬、怨声载道的光明峰二期项目，被彻底叫停。工地大门上贴着崭新的封条，一期受害业主的赔偿和重建工作，在李达康的主持下，正有条不紊地进行。
阳光重新照进了这座城市。
然而，这场风暴的中心，林云飞，却像是被所有人遗忘。
省委大院的一间临时办公室里，一份红头文件被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宣读完毕。
“鉴于林云飞同志在‘丁义珍案’及‘高明远案’中的特殊贡献，及其个人年轻，尚需多岗位历练，经中央研究，组织决定……”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最后的措辞。
“破格提拔林云飞同志，任汉东省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副主任，级别为副厅级。即日起，免去其光明区区委副书记、代理区长职务，及省委专案工作组一切职务。”
林云飞把玩着一支钢笔，听筒里的声音没有在他脸上激起半分波澜。
明升暗降。
从手握实权的京州市光明区代理区长，调任到省发改委当一个排名靠后的副主任。
看似从正处提拔到了副厅，实则是被一脚踢出了京州的权力核心，扔进了一个盘根错节、派系林立的养老单位。
京城陈家的手，伸得真快。
“好的，我服从组织安排。”林云飞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确认一份外卖订单。
挂断电话，他将手机扔到一边，起身走到窗前。
楼下，李达康正意气风发地指挥着工作，他的腰杆比任何时候都挺得直。
高明远倒了，他李达康的时代，来了。
一个很好的棋子。
林云飞收回视线，拨通了另一个号码，一个加密的京城专线。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听筒里传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他们动手了。”林云飞开门见山。
“嗯，发改委副主任。”电话那头，林家老爷子正在院子里修剪着一盆罗汉松，语气波澜不惊。
“一个闲职，想把我架空。”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老爷子剪掉一根多余的枝丫，“你这次动静太大，直接掀了他们在汉东的桌子，他们要是不还手，那就不叫陈家了。”
林云飞沉默不语。
“去省里，是好事。”老爷子的声音透着一股洞穿世事的沉稳。
“站得更高，才能看得更远。”
“也更能看清，那些躲在暗处的敌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京州这个池子，对你来说，太浅了。”
林云飞嘴角牵起一抹弧度。“爷爷，我明白了。”
“放手去做。”老爷子放下剪刀，拿起旁边的毛巾擦了擦手。“林家，永远是你的后盾。谁敢动你，先问问我这把老骨头，还拧不拧得动他的脖子。”
电话挂断。
林云飞心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他要的，就是爷爷的这个态度。
夜幕降临，林云飞回到家中。
客厅的灯亮着，赵兰没有像往常一样在沙发上看书，而是在卧室里，默默地为一个行李箱添置衣物。
她将一件熨烫平整的白衬衫叠好，放进行李箱的一角，动作一丝不苟，像是对待一件精密的仪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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