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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念珍却轻轻抽回了手,提起自己的竹篮,摇了摇头:“不了,我带的这些,正好拿回去给旭升。他今日没能跟来,正闹着脾气呢。你快带着东阳一起吃,莫要辜负了郡主一番心意。”
她话说得滴水不漏,神色也一如往常,不给梁季同再挽留的机会,转身便向外走去。
“珍娘!”梁季同唤了一声。
白念珍只是背对着他摆了摆手,便快步走出了私塾的门。
梁季同站在原地,微微蹙起了眉头。
他看着桌上那精美绝伦的饭菜,再看看门口妻子消失的背影,总觉得她今日有些不同寻常,那看似平静的眼波下,似乎藏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这段时日以来,他愈发觉得,自己的妻子好似隔了一层薄纱,让他有些捉摸不透了。
白念珍提着篮子,并没有真的直接回家。
她没有走来时那条热闹的街巷,而是拐进了一条更为僻静的小路。
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光滑,两侧是斑驳的墙壁,她一步一步走着,脚步有些沉重,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此刻却愈发清晰。
女人的直觉向来很准。
那日在清安寺,惊鸿一瞥间,她便从那位郡主看向自己丈夫的眼神里,读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今日,当她看到那个华美得不似凡品的食盒时,那种感觉便如破土的春笋,猛烈地生长起来。
如今,这感觉几乎要冲破胸膛。
正当她心绪纷乱之际,一个身影忽然从巷口的拐角处出现,拦住了她的去路。
来人是个丫鬟,穿着打扮比寻常大户人家的姑娘还要体面,只是脸上那副趾高气昂的神情,令人心生不快。
“白娘子,我家主子有请。”丫鬟的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下巴微微抬着,眼神里满是轻蔑。
白念珍停下脚步,看着她,心中反而平静下来。
终于来了。
她没有问是哪位主子,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讶或慌乱,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那是一种果然如此的释然,一种尘埃落定的平静。
丫鬟似乎对她这般镇定的反应有些意外,但还是领着她走到了巷子深处。
一辆华贵的马车正静静地停在那里,与这破旧的小巷格格不入。
车帘被掀开,明珠郡主那张明艳的脸庞再度出现。
她依旧坐在车里,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车外的白念珍,目光像是在审视一件货物。
“白娘子,又见面了。”明珠郡主开口了,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审度与傲慢。
白念珍微微行礼,静静地回望着她,握着竹篮的手指微微收紧。
明珠郡主见她不答,也不在意,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本郡主今日找你,是想告诉你,识相的,就早日离开他。”
她的话语听上去天真烂漫,似乎真是犹如什么都不懂的娇憨少女,偏偏说出的话却像是刀片。
“你看看你,”明珠郡主的视线在白念珍那身简单的棉布裙衫和手中的粗陋竹篮上扫过,眼中的不屑愈发浓重,“一身布衣,满身劳碌,你能给他什么?你只会拖累他,让他一辈子都困在这,当个蒙童的教书先生。”
她微微前倾身体,语气里带着少女怀春的痴迷,以及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梁公子是人中之龙,他不该被你这样的米糠之妻绊住手脚。只有我,才能给他想要的一切,才能让他平步青云,让皇帝舅舅给他安排个一官半职。而你,只会是他青云路上的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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