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那是一个充满掠夺意味的吻，冰冷而强硬。
白念珍的唇齿间还残留着浓重的药味，苦涩无比，她绝望地闭上眼，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卫文霁却毫不在意那股苦味，反而加深了这个吻。
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另一只手从随身的荷包里摸索了一下，捻出一颗小小的东西。
随即，他将那颗松子糖放进自己口中，用舌尖抵着，撬开她的牙关，将那带着他气息的甜味，一点点地渡进她的嘴里，与那化不开的苦涩纠缠在一起。
糖的甜，药的苦，男人的气息，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白念珍牢牢困住。
她无力反抗，只能承受着这屈辱的安抚，像一个被夺去灵魂的木偶，眼中最后的光亮，也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说不清是被卫文霁那番话气得，还是他临走前强硬塞进她嘴里，逼着她咽下的那颗药丸当真起了效用，白念珍的身子骨竟真的一天好过一天。
梁季同见她面色日渐红润，心中喜不自胜，盼到休沐日，便兴致勃勃地提出要带她和两个孩子去城外的清安寺上香，顺道踏青散心。
马车行至山脚，久未出门的白念珍被车夫扶着下来，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意融融，她却有些不适地眯了眯眼，一时竟有些恍惚。
山间的清风拂面，带着草木的清新气息，吹散了她终日困守在房中的沉闷与药味。
上山的路是青石板铺就的，有些陡。
梁季同怕她累着，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走在前面几步，时不时回头温声叮嘱：“珍娘，慢些走，不着急。”
白念珍抬眼望去，看着丈夫温柔耐心的侧脸，看着他牵着两个孩子，一大两小三个身影在前面蹦蹦跳跳，说着她听不清的趣话。
她沉寂如死水的心湖，似乎被这幅景象投下了一颗小石子，漾开一圈极浅的涟漪，唇边也不自觉地牵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到了寺庙前，已是人声鼎沸。
不远处的空地上聚满了各色小贩，梁旭升眼尖，早就嚷嚷着要去买糖人，要去套圈。
白念珍温言对丈夫说：“你带他们去逛逛吧，我先进去上炷香。”
“你一个人行吗？”梁季同不放心地看着她，伸手想扶。
白念珍轻轻避开，对他笑了笑，那笑意真实了几分：“放心吧，夫君，我已经无大碍了，就在殿里，不走远。”
梁季同见她坚持，又细细叮嘱了几句，这才一手一个，牵着两个欢天喜地的孩子往热闹处走去。
白念珍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脸上的笑意缓缓敛去，转身走进了山门。
她没有去香火最盛的正殿，而是顺着廊道，拐进了一间偏僻的小佛堂。
这里几乎没有香客，只有角落里燃着一根孤零零的檀香，青烟袅袅，将殿内的一切都笼罩得有些不真切。
殿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经年累月积攒下来的香灰与木料混合的气味，厚重得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白念珍缓步走到蒲团前，冰凉的空气顺着裙摆钻入，让她浑身一阵发冷。
她慢慢地跪了下来，粗糙的蒲团硌着膝盖，传来一阵细微的刺痛。
她抬起头，仰望着那尊垂眸敛目、面容悲悯的佛像，心中却是一片空茫。
她这样的人，佛祖还会庇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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