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依你。”他将药碗递到她唇边，“先把药喝了。”
白念珍顺从地喝下药，那苦涩的味道她已经习惯。
夜深了，梁季同替她掖好被角，吹熄了灯，转身走向门口。
在黑暗中，白念珍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房门被轻轻关上。
她伸出手，徒劳地抓向他离开的方向，眼泪终于再次无声地决堤，浸湿了枕巾。
这日，房门被轻轻叩响，春杏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说是白夫人来看她了。
白念珍心中一暖，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门帘掀开，白张氏快步走了进来，一看见床上女儿那瘦得脱了相的憔悴模样，眼圈当即就红了。
“我的儿，你怎么病成了这个样子？”白张氏几步走到床边，伸手抚上女儿滚烫的额头，满眼都是疼惜。
“娘，我没事，就是一点风寒，养几日就好了。”白念珍勉强牵动嘴角，握住母亲有些粗糙的手。
白张氏坐在床沿，反手将女儿冰凉的手裹进自己的掌心，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暖着她：“娘今天来，是想跟你说几件家里的喜事，给你冲冲病气。”
她清了清嗓子，脸上的愁云散去几分，换上了欣慰的笑容，“你爹爹的身子骨，如今是越发硬朗了，每日都能在院子里走上好几圈。还有你大哥，在城门当值，跟手下的弟兄们处得极好，前几日还得了上官的夸奖呢！”
白念珍静静地听着，每一个好消息都像是一缕微光，试图照进她幽暗的心底。
白张氏见她神色专注，说得更高兴了：“最要紧的是，你嫂嫂又有了身孕，这可是咱们家的大喜事！还有卓义，那孩子读书越发上进了，他的先生前两天还特意称赞他，说他将来必成大器。”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向好的征兆，是白家从泥沼中一步步走出来的希望。
白念珍听着，眼前仿佛浮现出父亲康健的身影，大哥爽朗的笑脸，嫂嫂含羞带怯的幸福，还有小侄儿摇头晃脑读书的可爱模样。
多好啊，他们都很好。
一抹极淡的笑意，终于在她苍白的唇边漾开。
她轻轻眨了眨眼，将涌上来的湿意逼了回去，用一种近乎温柔的语气对母亲说：“那就好。”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着病中的沙哑，却透着一股真诚的期盼：“我相信，白家会越来越好的。”
房门被轻轻关上，白张氏待不了太长时间，白家那边还离不了人，说了会让话，她就要赶紧回去。
白念珍侧躺在床上，神情怔愣地望着那扇紧闭的门，许久都未曾动过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子里空空如也，又似乎塞满了无数纷乱的念头，像一团理不清的乱麻。
也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推开。
梁季同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一眼便看到妻子失魂落魄的模样。
她就那样静静地躺着，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瓷偶，身上的那股鲜活气，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消散。
这个发现让他心里猛地咯噔一下，一股难言的恐慌攥紧了他的心脏。
“珍娘？”他快步走到床边，将水碗放在床头的小几上，俯身轻声唤她。
白念珍像是被惊醒的蝶，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转过头来。
当看清是他时，苍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抹温柔的笑意，声音细若蚊蚋：“夫君，你回来了。”
“我一直都在。”梁季同坐在床沿，伸手握住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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