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紧紧抱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之中。
“太好了，珍娘，太好了。”他语无伦次，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里是藏不住的激动与喜悦。
那些甜蜜的过往如画卷般在眼前一一展开，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画卷的最后，定格在梁季同那张含笑的脸上。
白念珍的眼眶渐渐湿润，她眨了眨眼，努力将泪意忍了回去。
恰在此时，梁季同端着温好的药碗转过身，见她看着他发呆，立刻加快了脚步。
“怎么了？”他将药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蹲在了她的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别担心，这里有我，我刚让人回去递话，晚上就在家里住一晚上。”
他一连串的动作自然而然，话语里的关切更是毫不掩饰。
白念珍摇了摇头，只是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生怕一开口，便泄露了哽咽的声音。
梁季同见她眼圈泛红，目光一顿，柔声问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千万要告诉我。”
“没有，”白念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她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我只是在想，能够嫁与夫君，真好。”
当天晚上白念珍和梁季同是在她出阁之前住的那间屋子里睡的。
整个晚上白念珍都是紧紧的缩在梁季同的怀中，一直到快天亮，才合了眼睛。
天色才蒙蒙亮，窗外的麻雀刚开始聒噪，白念珍便睁开了眼睛。
因为一夜没怎么睡好，眼睛中有着明显的红丝。
身侧的梁季同呼吸均匀，一条手臂还紧紧的圈着她，仿佛怕她会突然消失。
她一动，他便醒了。
“醒了？再睡会儿吧。”梁季同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收紧手臂将她更深的揽入怀中。
白念珍摇了摇头，轻声说：“不了，我得起来看看娘。你快些准备吧，私塾那边别去晚了。”
梁季同皱起眉，坐起身来：“我今天和先生请个假，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能放心留你一个人。”
“不用。”白念珍也跟着坐起，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襟，“娘已经醒了，我在这儿照顾就行。你安心去，家里有我。”
她的语气很轻，却带着倔强的坚持。
梁季同看着她眼下的青黑，满眼都是心疼，可终究还是拗不过她。
他叹了口气，在她额上落下一个轻吻，这才起身穿衣。
送走了梁季同，白念珍先去看了眼母亲，见她安稳睡着，才将整个白家院子重新收拾了一遍。
扫去昨日的狼藉，将所有东西归于原位，仿佛这样就能抹去发生过的一切。
做完这一切，她站在院中发了会儿呆，直到晨间的凉风吹透了单薄的衣衫，才慢吞吞的走出家门，往青岩街的方向走去。
青岩街的宅子极好辨认，整条长街上，只孤零零的坐落着这么一座青瓦高墙的大宅，门前两座石狮子威严地镇守着，朱漆大门紧闭，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这里就是卫文霁的家。
白念珍站在门前，抬起的手悬在半空，却迟迟没有落下。
门环冰冷，正如她此刻的心。
敲下去，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她脑中一片混乱，梁季同温柔的脸，母亲病弱的模样，父亲的昏迷，大哥裹着纱布的脑袋交替闪现。
值得吗？
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
她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点犹豫已被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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