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去仓库取零件，回来时远远看见沈文舟站在厂门口，对面站着的正是年轻的林建军。他穿着时髦的夹克，正对着沈文舟笑，那笑容里的算计，我太熟悉了。
“文舟！”我跑过去一把拉住沈文舟的手腕，他的手总是微凉，“不是说好等我一起去吃馄饨吗？”
林建军皱起眉：“你谁啊？”
“我是他朋友。”我把沈文舟往身后拉了拉，直视着林建军，“离他远点。”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林建军显然没被人这么怼过，脸色沉了下来。
沈文舟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别这样……”
“他不是好人。”我低声对沈文舟说，语气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这种仗着自己长得帅就到处勾搭的，靠不住。”
沈文舟愣了愣，没再说话，只是任由我拉着离开。走了很远，他才小声问：“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好人？”
“我就是知道。”我停下脚步，认真看着他的眼睛，“文舟，以后找对象，一定要找个能对你好一辈子的，脾气温和，懂得疼人，而不是只会说漂亮话。”
他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我没想找对象。”
我笑了，心里的石头落了一半。为了彻底断了林建军的念想，我开始留意厂里的人。维修班的程师傅人不错，三十岁，性格沉稳，上次沈文舟的自行车坏了，还是他帮忙修好的，当时他看沈文舟的眼神，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
我故意制造机会让他们相处。程师傅值夜班，我就让沈文舟送夜宵过去；厂里组织看电影，我抢了两张票塞给他们，谎称自己临时有事。
“阿砚，程师傅约我周末去公园……”一天午休时，沈文舟犹豫着开口，耳尖红得厉害。
“去啊。”我拍着他的肩膀笑，“程师傅人真的很好，你跟他好好处处。”
看着他和程师傅越走越近，我既欣慰又酸涩。程师傅会在下雨时撑着伞等他下班，会记得他不吃香菜，会把工资交给我保管——这些，都是林建军从未给过他的。
他们确定关系那天，沈文舟红着脸跟我说：“阿砚，我觉得……程师傅挺好的。”
“我知道。”我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就像小时候他无数次摸我的头那样，“你们会幸福的。”
那天在厂门口又遇到林建军，他拦住沈文舟，眼里带着不甘：“文舟，我们再聊聊？”
沈文舟往后退了一步，轻声却坚定地说：“我已经和程卓在一起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
林建军愣住了，大概没料到一向温和的沈文舟会这么直接。我拉着沈文舟的手转身就走，走出很远还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
后来程师傅要去广州发展，沈文舟纠结了很久，最终决定等他回来。分别那天，程师傅红着眼圈抱了抱沈文舟：“等我，最多两年就回来娶你。”
沈文舟点点头，眼眶也红了。看着他站在站台上挥手的样子，我忽然觉得一阵眩晕。
也许我快要消失了。
但没关系，我看着沈文舟慢慢走出分别的伤感，开始学着给自己找乐子。他跟着厂里的老师傅学下棋，棋艺越来越好；周末会去图书馆看书，偶尔还会寄明信片给程师傅；上次厂里举办联欢晚会，他还上台唱了首歌，赢得满堂喝彩。
他眼里的光，再也没有熄灭过。
某天清晨，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房间里，墙上的日历还是除夕夜。厨房传来动静，我冲过去，看见沈文舟正在炒菜，林建军系着围裙站在旁边，笨拙地给他递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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