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手里的诗集“啪”地掉在地上，《静夜思》那页正好翻开，月光的插画上落了片她早上夹进去的银杏叶。陆星延的脸瞬间黑了，抓起桌上的鼠标垫就往江翊头上砸：“滚出去！”
“哎别啊，我这是帮你！”江翊笑着躲开，冲苏念挤了挤眼睛，“学妹，陆哥为了写这个注释，昨天在宿舍练了十遍字符串拼接，说要‘自然一点，不能太刻意’，结果写成这怂样——”
话没说完，就被陆星延推着往外走。实验室的门“砰”地关上时，苏念还维持着弯腰捡书的姿势，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她偷偷看向屏幕，那行“助攻注释”还亮在那里，江翊的字迹龙飞凤舞，和陆星延工整的代码形成鲜明对比。
陆星延背对着她站在门口，肩膀还在微微发抖，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声音低得像蚊子叫：“他胡说的，你别信。”
苏念捡起诗集，突然指着屏幕：“那行代码……没删干净。”
陆星延的动作僵住了。他低头看屏幕，光标正停在“又怕被拒绝”后面，像个嘲讽的句号。他慌忙按删除键，手指却在键盘上打滑，删了三次才把整行字清掉。
“其实……”苏念的指尖绞着诗集的书脊，声音细若蚊蚋，“周六的颁奖典礼，我正好有空。”
陆星延猛地抬头，眼里的惊讶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圈圈涟漪。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侧脸，把他的睫毛染成了金色，苏念突然觉得，他比代码里的月光还要耀眼。
“真的？”他的声音有点发颤。
“嗯。”苏念点点头，鼓起勇气抬头看他，“而且我觉得……你的注释写得很可爱。”
陆星延的嘴角似乎扬了一下，像被风吹动的柳叶。他重新坐回电脑前，指尖在键盘上敲了敲，注释区跳出一行新字： // 苏念说注释很可爱，心跳频率=120次/分钟 。
苏念的脸更烫了，假装翻书，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他偷偷把这行注释设成了只读。
傍晚去食堂吃饭时，江翊不知从哪冒出来，端着餐盘坐在苏念对面，挤眉弄眼地问：“学妹，我这助攻够给力吧？陆哥那木头疙瘩，要不是我帮他捅破窗户纸，估计毕业都不敢跟你表白。”
“谁、谁要他表白了……”苏念的筷子差点掉在地上。
“别装了，”江翊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我刚才看陆哥的代码，注释改成了‘周六下午三点，图书馆门口等苏念’，还特意加了句‘带她喜欢的桂花糕’，啧啧，细节控没跑了。”
苏念的心跳又开始不规律，嘴里的糖醋排骨突然变得有点甜。她想起陆星延帮她恢复文件时，在代码里藏的“小太阳”；想起他为了让“春暖花开”的粒子更暖，熬了三个通宵调整参数；想起他那些藏在注释里的小心思，突然觉得江翊的“助攻”，更像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一个让青涩心事敢被说出口的台阶。
吃完饭往宿舍走时，苏念路过图书馆，看到陆星延正站在古籍区的书架前，手里拿着本《唐诗选注》，和她那本一模一样。他的指尖在“静夜思”那页停留了很久，像是在研究什么。
苏念悄悄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画着粒子流动的草图，旁边写着行小字：“月光的色温，该和她发梢的颜色一样。”
她的眼眶突然有点发热，转身往宿舍跑时，帆布包里的《唐诗选注》硌着肋骨，疼得让她清醒——这个藏在代码注释里的喜欢，比任何直白的告白都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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