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的脸瞬间红透，抓起桌上的《诗经》往林薇薇头上敲：“胡说什么！他可是计算机系大神，哪有空管我这破电脑。”话虽如此，指尖却不由自主地摸向手机，微信列表里那个“陆星延学长”的头像，还是系统默认的灰色小人，聊天记录停留在上周她发的“谢谢学长”。
就在这时，电脑突然发出“嘀”的一声，屏幕闪了下绿光，紧接着彻底黑了。苏念看着桌面背景里那片她用颜料涂的星空，突然想起陆星延早上在医院说的话：“你的电脑该换了，硬盘快不行了。”当时她还嘴硬说“能用就行”，现在才知道他不是随口说的。
“还有四十分钟。”陈雨欣指了指墙上的钟，“打印店肯定来不及重写，除非你现在能变出个打字机成精。”
苏念的手指悬在微信输入框上，敲了又删，删了又敲。“学长，我的论文存在电脑里，现在开不了机，你知道怎么恢复文件吗？”这句话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指尖发麻。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她恨不得把手机扔出窗外——他会不会觉得她在故意找借口？会不会觉得她麻烦又笨拙？
手机屏幕暗下去又亮起来，不是陆星延的回复，是张教授的催交邮件，标题用加粗的红色字体写着“逾期不候”。苏念盯着那行字，突然觉得鼻子发酸，眼睛里的水汽越来越浓，连《诗经》封面上的“关雎”两个字都变得模糊。
“叮咚——”
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像道惊雷在宿舍炸响。苏念几乎是蹦着去抓手机，陆星延的回复只有两个字：“地址。”
她愣住了，反复确认了三遍才敢相信。林薇薇一把抢过手机，飞快地回了宿舍号，然后推着苏念去整理桌面：“快把你那些画着小太阳的破纸收起来！别让大神看到你幼稚的一面！”
二十分钟后，敲门声响起时，苏念的心跳得像要撞碎肋骨。她深吸一口气拉开门，陆星延站在走廊里，背着黑色的电脑包，手里拿着个银色的工具箱，肩线被走廊的灯光勾勒得格外清晰。他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连帽衫，帽子没戴，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有点乱，看到她时，眉梢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进来吧。”苏念侧身让他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薄荷香，想起早上在医院他站在向日葵旁边的样子。
陆星延没说话，径直走到书桌前，放下工具箱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他戴上防静电手环，动作熟练得像在实验室拆主板，指尖碰到电脑外壳时，苏念突然发现他的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虎口处有道浅浅的划痕——是上次在机房帮她挡掉落的零件时被划的。
“多久没清灰了？”他掀起电脑后盖，眉头皱了起来。
苏念的脸瞬间烧起来：“好像……从买来到现在都没清过。”
风扇上的灰结成了絮状，像团被遗忘的蒲公英。陆星延拿出小刷子，动作轻柔地扫着，睫毛垂在眼睑下方，投出一小片阴影。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的手背上，把血管的纹路照得格外清晰，苏念突然想起他在课堂上用代码写的诗，原来认真的人做什么都像在创造艺术品。
“硬盘有坏道。”他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文件可能找不回来了。”
苏念的心猛地一沉，像掉进冰水里。她看着那些在台灯下写了又改的批注，想起为了考证“琴瑟在御”的乐器形制，特意跑去音乐学院找学姐请教，眼泪突然就忍不住了，豆大的泪珠砸在《诗经》的封面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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