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前一夜，秦尧给我下了安眠药，任由他的小青梅剃光我的长发。
醒来后的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彻底崩溃。
慕楚楚披着一头妩媚的卷发吐舌道歉：
「一不小心手滑了，嫂子不会和我计较吧？」
「都是我的错，害的陆筝姐要成为史上最丑的秃头新娘了！」
秦尧却亲昵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宠溺替我原谅：
「随便用假发套应付一下就行了。」
「反正头纱一遮都一个样，没有你好看。」
周围人看着狼狈不堪的我，鸦雀无声。
他们都在看我这个未婚妻的反应，以为我会和从前那般，不顾一切地大吵大闹。
我却大方一笑。
摘下无名指上的婚戒，亲自给小青梅戴上：
「何必这么麻烦，不如直接换个新娘，反正头纱一遮都一个样。」
1.
我的大度退让，令在场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我只是想帮陆筝姐你换个发型，却不小心手滑了……你别怪我好不好？」
慕楚楚扑进秦尧的怀里，泪光盈盈看向我。
在场其余人面面相觑。
不得已硬着头皮出声打圆场：
「嫂子你误会了。」
「我们和楚楚都是秦哥的朋友，你才是他唯一的新娘子。」
秦尧这才反应过来，辩解道：
「楚楚她就是性格爱玩闹了些，没有恶意的。」
在婚礼前一天，把新娘子剃成秃头。
嘴上说着歉意，却不忘笑嘻嘻拍照留下我的「丑照」作纪念。
桩桩件件，难道叫没有恶意？
好敷衍的开脱。
我迎上秦尧袒护的目光，嘲讽一笑：
「等她又心血来潮玩闹想当新娘子呢？不如我识趣提前让位。」
秦尧倏然沉了脸，神色阴的能拧出水：
「陆筝，你闹够了没有！」
「楚楚她就是小孩子的性格，调皮爱闹，你非要和个孩子计较吗？」
此话一出，全场所有人再次陷入尴尬。
先不说我比慕楚楚还要小半岁。
就算真是个孩子。
也不会做出在婚礼前夕剃光新娘子头发这种荒谬的事情！
我眼睁睁看着秦尧将慕楚楚护在身后。
那般小心翼翼，又细心备至。
明明从前，我才是那个被他保护的人。
「陆筝姐，是我错了，你别怪阿尧，你要是实在生气就打我骂我吧，我绝不还手！」
慕楚楚怯生生从秦尧身后露出脸看向我。
她蹙着眉，一副脆弱不安的模样。
眼底却全是明晃晃的挑衅。
秦尧柔软了眉眼：
「这怎么会是你的错呢？安眠药是我下的，所以这事该我承担才对。」
「别理她，都是我不好，把她惯的无法无天，屁大点事都敢乱发脾气甩脸色！」
一口气堵在心口。
秦尧曾说过，他会一辈子护着我。
让我可以肆意妄为做自己，不受任何委屈。
如今明明做错事的是慕楚楚。
可在他口中，却成了我在闹事。
他低声轻哄着慕楚楚。
眼底那浓郁到化不开的缠蜷爱意，我从未拥有过。
我自嘲望着这一幕。
换做是从前，我肯定闹个天翻地覆，为自己讨公道。
可现在，我彻底没了情绪。
在这段感情里，我早就满盘皆输。
2.
恐怕连秦尧自己都忘了。
当初是他主动追求向我告白的。
我们通过相亲认识，聊天间发现彼此有很多共同的兴趣爱好。
秦尧长相清隽，谈吐文雅，很难不让人心动。
于是便这样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他会每天给我发早晚安问候，会在我生理期时贴心递上一杯热姜茶，各种节日的惊喜花束更是从不吝啬。
那时候，我以为自己会是全世界最幸福人。
直到谈婚论嫁时，秦尧的小青梅慕楚楚从国外回来。
向来冷静自持的他，像是变了个人。
秦尧从前用在我身上的所有温柔，全都给了慕楚楚。
他不再和我聊天分享趣事，而是陪着慕楚楚熬夜登山看日落；
在我生病高烧时，他与慕楚楚疯狂打卡演唱会；
甚至连我生日，他都忘记了。
只顾着帮慕楚楚接生宠物小狗，将我孤零零抛弃在餐厅里。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再也没有收到过秦尧的花。
只因慕楚楚对花粉过敏。
「楚楚知道了会羡慕不开心，我不想让她难过！」
这大半年我们为此争吵无数。
每次秦尧都信誓旦旦：
「我只是单纯把楚楚当妹妹照顾，你为什么非要嫉妒吃醋？」
「我敢光明磊落提到她，就证明我们之间没什么！」
明明是未婚妻的我，却永远是被抛弃的选择。
我算是彻底清醒了。
爱是藏不住的，不爱也是。
秦尧，他或许从来没有爱过我。
而心心念念想要和他有个未来的我，只不过是个可怜笑话。
3.
慕楚楚嘟着嘴说要向我道歉。
「陆筝姐，我真的不是故意害你出丑，大不了我也把头发剪了，向你赔罪……」
她泛红着眼眸，一脸诚恳。
我轻笑出声：
「好啊，那你动手吧。」
慕楚楚脸上的表情一瞬僵住：
「只要陆筝姐你别因为我和阿尧吵架伤感情，我做什么都愿意……」
她泫然欲泣。
手上的剪刀却迟迟没有落下。
可怜兮兮的模样令秦尧大为心疼。
他立刻瞪了我一眼，像是在看一个血海深仇的敌人：
「陆筝，你有什么事情就冲我来！」
「楚楚是我妹妹，从小一起长大，你这个当嫂子的非要故意给她难堪吗？」
我蓦然顿住，心口泛起丝丝的疼意。
果然，慕楚楚才是他永远维护的那个偏爱。
我苦涩一笑，起身离开。
耳后传来秦尧怒气冲冲的声音：
「不就是剪了你点破头发，要滚赶紧滚，没人惯你那点臭脾气！」
原来他已经忘了。
在和秦尧相恋前，我一直留着的都是干脆利落的短发。
是他随口一句「想看你长发飘飘嫁给我」。
我提前续发，精心打理保养，想要以最完美的模样嫁给她。
可现在全毁了。
热闹的欢笑声穿透大门飘出。
我本该痛苦地流下泪，抑郁崩溃。
如同从前无数次，因为秦尧的冷漠而痛窒到浑身颤抖，无法呼吸。
但此刻，我却感受不到丁点的难过。
抬手擦了擦脸，没有预料中的冰凉。
也是终于从这段作茧自缚的感情中，解脱了。
掏出手机准备打车回家。
却看到了导师发来的信息。
他又一次苦口婆心劝我加入国家科考队。
其实去年我就收到过这份邀请。
但我拒绝了。
因为一旦加入，至少三年在外奔波，我舍不得和秦尧分开。
得知缘由后，导师恨铁不成钢：
「男人不会因为你放弃事业选择他而感动，他只会觉得你更能糊弄！陆筝啊，你会后悔的！」
当时的我坚信自己的选择。
我相信秦尧对我的爱，只想和他一起过幸福平淡的生活。
谁料一语成谶，脸被彻底打肿。
所以这次，我不会再选错了。
当电话那边的导师得知我答应加入科考队。
他二话不说发来相关资料。
还专门打电话提醒我加急办手续：
「考察团队半个月后就要正式出发了，你一切来得及吗？」
我笑着回应：
「绝不给大部队拖后腿。」
这时间，够退个婚了。
4.
我一晚上都在准备各种手续资料。
太过于聚精会神，连秦尧什么时候回来都没察觉。
直到他走到我面前，我才抬眸瞥了他一眼。
然后迅速低下头继续做着自己的事情。
秦尧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陆筝！」
从前他回来，我都会第一时间冲到他面前。
但这次却只顾着敲键盘。
他以为我在故意甩脸色给他看，神色冷沉。
我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敷衍应了一声。
「哦，你回来了啊。」
秦尧一下愣住了。
他从来没有被我这样冷待过，表情随即带着些恼怒。
我不懂他在气什么。
难道是因为我没和以前那般，质问他为何晚归，然后不管不顾地吵闹一番？
「陆筝，你能不能别那么小心眼，不就是被剃了点头发，为什么非要揪着这点小事不放……」
无端被骂了一顿。
换做从前，我肯定会和秦尧吵闹一通。
但现在，我只是轻轻一笑：
「你误会了，我没生气，只是在忙工作。」
秦尧未尽的话都被我这句给堵了回去。
他抿住唇，破天荒开口解释道：
「我是为了送楚楚回家才晚了些，她喝醉了，大晚上一个女孩子的也不让人放心，你别瞎吃醋。」
我蹙起眉头看了眼秦尧。
「我真的没生气，你也不用解释给我听。」
秦尧一瞬怔住。
「你……真的不生气？」
我轻笑出声：
「你们青梅竹马，相互帮忙也是正常的。」
一瞬间，秦尧脸上露出难得的迷茫。
我却没太在意。
径直从秦尧的身边走了过去。
刚走到书房门口，秦尧愤怒的声音就在我身后响起。
「陆筝，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都好声好气解释给你听了，你现在还耍什么性子！」
我满脸不解地看向他：
「我又怎么了？」
只是想进书房拿份资料而已啊。
可秦尧却仿佛被气狠了。
「陆筝，我还以为你真的改过自新，看来是我看走了眼！」
「你在家给我好好反省，一日认识不到错误，就休想在婚礼上嫁给我！」
不会有什么婚礼了。
数不清我和秦尧筹备过几次婚礼。
却总是没能成功举行。
第一次在婚礼前夕，慕楚楚烫伤了手，秦尧为了照料她，不管不顾选择取消；
第二次举办婚礼，慕楚楚故意喂我吃掺杂芒果的蛋糕，害我过敏昏迷，现场乱作一团；
第三次，慕楚楚又一次手滑剪碎我的婚纱，仪式不得不再次延迟……
……
到最后。
我已经彻底麻木了。
所以当这次秦尧再次提及婚礼时。
我下意识没订酒店，也没通知任何的亲朋好友。
果然，我的选择没有错。
眼前秦尧冷嗤一笑，却没有离开。
直到几分钟后，才猛然把大门重重一摔，扬长而去。
我知道他在气些什么。
难得向我递台阶。
我居然不接受。
我淡然一笑。
整理完全部的资料后，准备发给导师确认。
一不小心手滑进了慕楚楚的朋友圈。
就在刚刚，她更新了动态。
视频中，慕楚楚跨坐在秦尧的大腿上，两人姿态暧昧喝着交杯酒。
就还差那么一点点，她的红唇就会吻在江尧的薄唇上。
并配文：
「喝了我的酒，就是我的人。」
底下，秦尧点了赞。
他们的共友更是起哄刷祝福。
此刻的我宛如旁观者一般，出奇的平静。
轻戳了下屏幕，真心实意献上祝福：「婚宴记得给我留个位置。」
5.
可等到了第二天。
慕楚楚竟然把那个小视频给删了。
更让人奇怪的是，秦瑶还专门给我点了早餐，送到公司里。
望着香软可口的芒果蛋糕，我扯了扯嘴角，毫不犹豫地丢进了垃圾桶。
我对芒果过敏，恋爱第一天就告诉过秦尧。
但他从未放进心里。
却从不会忘记慕楚楚对花粉过敏。
原来爱与不爱，真的很明显。
不过一切都和我无关了。
可随后的几天，秦尧像是转了性子般。
破天荒开始联系我。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大雨，要不要我来接你？」
「买了你最爱的甜品，送到公司了，记得签收啊。」
「我特地找人给你订了一顶高档假发，保证婚礼那天看不出来。」
比过去大半年发给我的信息还多。
甚至主动和我聊起了领证。
两个月前，在我们的恋爱周年纪念日上，我也曾和他提过。
可秦尧却盯着手机满脸不耐烦：「我还要忙工作，别拿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来烦我，你就这么恨嫁吗！」
如今，我也忙着准备加入科考团的事宜。
交接工作，办证件，收拾行李物品，忙得脚不着地。
也同样不想理会他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直到这天秦尧突然现身在公司楼下。
二话不说就将我拽车。
我不想让同事们围观看热闹，就应了下来。
也是时候该和他彻底摊牌了。
就这样一路被强行带去了酒店包厢。
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大多都是那天评论区里起哄的人。
一见到我，各个鄙夷不屑。
慕楚楚也在。
「陆筝姐，对不起，那天我不该手滑剃光你的头发，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啊……」
她湿漉漉着眼眸，一脸真挚地说要向我道歉。
还说精心为我挑选了一份礼物。
「你现在秃顶没头发，大冬天容易着凉，我特地买了一顶帽子，是爱马仕的呢！」
浅绿色的针织帽，颜色尤为鲜亮。
包厢里寂静一瞬，不知从哪儿冒出一声嗤笑。
「哟，好大一顶绿帽子啊！」
落在我身上的嘲讽视线愈发强烈。
慕楚楚却像是才反应过来般，泫然欲泣：「我光想着补偿，没考虑到这一点，陆筝姐，我真的没有在嘲笑你，你相信我！」
她通红着眼委屈辩解。
而我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得意和挑衅。
这是慕楚楚一贯的手段了。
想要故意激我发火，再等着秦尧出手教训我。
可我已经早就不在意了。
「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迎上慕楚楚错愕的眼神，我淡然一笑，收下了礼物。
一万八的爱马仕帽子。
就是放到二手网站打对折，也是我赚了。
秦尧也很不敢置信。
他一把拽住我，眼神有些慌乱：「楚楚那样对你……陆筝，你为什么不生气？」
「为什么不像以前那样闹脾气和我大吵一架？」
我从容浅笑：
「你怎么会这样想呢。」
「无论如何，她也是一番好心。」
明明从前是他嫌吃醋爱嫉妒，小心眼不容人。
现在我学会了大度体谅。
怎么又不乐意了呢？
「好……陆筝，有种你继续装模作样下去！」
秦尧猛然起身，摘下手腕上的红绳，毫不犹豫戴在了慕楚楚的手上。
我愣了一下。
那条红绳……
是我送给秦尧的。
一年前，他过劳昏死在公司，直接被送去医院抢救。
病危通知单都下了好几次。
所有人都觉得他肯定醒不过来了。
唯独我不肯放弃。
九千石阶，我一步一叩首，跪得膝盖鲜血淋漓，为他求来平安绳。
当我小心翼翼为秦尧戴上的那个夜晚，他便奇迹般苏醒。
而我却因疲劳过度引发心肌炎，差点没命。
得知始末后，秦尧紧紧抱住我，发誓会一辈子对我好，从此红绳不离身。
而此刻，他却当众我的面，把我用大半条命换来的红绳，送给慕楚楚。
当场有人认了出来：
「这不是寒山寺的平安绳吗？」
「还必须虔诚跪满全部的石阶才能获得。」
「果然只有楚楚你才是秦哥的真爱啊，这狗粮撒的猝不及防！」
明明我还在现场。
他们却愈发变本加厉。
恨不得用力撕扯我的伤口。
秦尧刻意地瞥向我。
我轻颤了下眼，微笑送上祝福：「青梅竹马，果然天生一对。」
话音一落。
秦瑶猛然回头，看我的眼神仿佛掺杂着一丝不可置信，还有几分惶然。
唯独慕楚楚笑得眉眼弯弯。
她缓缓勾起嘴角，投来的目光满是挑衅：
「陆筝姐，你千万别怨阿尧，他只是太关心我了，我没有故意炫耀的意思，只是我们青梅竹马多年，是你永远也比不上的……」
「闭嘴！把红绳摘下还给我！」
慌乱的叫声打断炫耀。
整个包厢内的所有人都震惊了。
连我也惊呆了。
是秦尧的怒喝声。
对慕楚楚从来都是百依百顺的秦尧，竟然也会吼人。
「阿、阿尧？」
慕楚楚吓了一跳，眼眸瞬间红了。
晶莹的泪珠不住打转，要掉不掉。
秦尧一下软了口吻：
「楚楚，我不是凶你的意思。」
「只是这条红绳……实在是太旧太脏了，配不上你，改天我更昂贵华丽的珠宝补偿你。」
他语气温柔地哄着人，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眨眼间就将红绳从慕楚楚的手腕上夺下，重新戴在了自己身上。
还刻意在我面前轻晃了两下。
而我只是礼貌一下，继续低头夹菜。
等进了科考队，这些美食以后就与我无缘了。
可得先好好弥补一下自己。
见我无动于衷，秦尧才好转的脸色又瞬间沉了下去。
慕楚楚的神色也不太好。
她抿了抿唇，眸光轻闪了下，忽的说要给我敬酒：
「陆筝姐，我是真心实意向你道歉的，你该不会不给我个机会吗？」
她主动起身端起了酒杯。
却在朝我靠近的时候，忽然吃痛喊叫出声。
「啊……我的手！」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手里的酒杯就已经砸落在地上。
碎裂的玻璃划伤了她的手指。
「好痛……阿尧，你千万别怪陆筝姐，她也许只是一时想不开，我能理解的……」
她轻眨了下眼，一脸隐忍的委曲求全。
委屈巴巴的的模样令人心生怜惜。
秦尧顿时心疼了，他一把将人搂在怀里，不住安抚：「楚楚不哭，我这就马上送你去医院！」
他扭头恨恨地瞪了我一眼，带着慕楚楚转身离开。
眨眼间。
乌泱泱一群人全都扬长离去。
整个包厢就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
我淡定地坐在座位上，夹菜的筷子继续不停歇。
中途我离开包厢去打听过，这顿饭早就已经有人买了单。
不用当冤大头。
还能尽情享受一整桌的美食。
赚大发了！
6.
接下来的几天。
我把计划安排的很满。
马上就要出国，和朋友同事的聚餐不能少。
刚下班准备吃散伙饭。
秦尧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你回家拿些我的日常洗漱用品，送到医院里，我要照顾楚楚，抽不出身。」
我一下愣了许久。
好几天不联系。
我都忘记秦尧的存在了。
看来这些天他应该一直陪着慕楚楚，没有回过家。
但凡他进过一次那所谓的「婚房」里。
就会发现，属于我的东西早就被搬干净了。
见电话这边的我迟迟沉默不开口。
秦尧的语气变得不耐烦起来：
「陆筝，这些天你的小性子还没耍够吗？」
「别忘了，当初是你伤了楚楚，我这些天的陪护是在替你赎罪！」
我笑了笑：
「秦尧，谎话说多了，你还真把自己都给骗进去了。」
先不提慕楚楚那自导自演的拙劣陷害戏码。
退一万步讲。
她就算真的受伤了。
是没有其他女性朋友可以帮忙吗？
花钱请个护工，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需要他这个有未婚妻的人在一旁瞻前顾后？
少打着正义凛然的幌子，做那些卑鄙下流的龌龊事！
可秦尧却不这么觉得。
「够了！陆筝，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恶毒了！伤了楚楚，却毫无悔过的意思！」
他怒气冲冲地朝我发火：「这些天你就别回来了，给我好好反思自己，什么时候知道错了，我们就什么时候重新办婚礼！」
「不，秦尧，我们不会有婚礼了。」
「陆筝，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我的意思是，分手吧。」
我攥紧掌心打断他的话，语气淡然：「前两天，我就已经收拾好行李搬了出来。」
「我爸妈那边，我已经和他们解释清楚了，至于叔叔阿姨那边，就由你自己负责吧。」
在准备离开的时候。
我从来没有那么清醒过。
收拾行李的同时，便把准备一切打算告诉给了爸妈。
得知我要和秦尧退婚。
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心疼：
「筝筝，你是受了多少的苦才下了这样的决心啊……」
知女莫若父母。
从前我对秦尧有多在乎，他们都看在眼里。
而当我把加入科考团的打断告诉给他们，他们更是双手支持。
所以，秦尧。
从今往后，我们再无干系了。
可秦尧显然却不相信。
「我知道，电视里演过的，欲情故纵的手段。」
电话那头的他毫不掩饰话语中的讥嘲：
「陆筝，我们在一起都快五年，你还和我闹这一出？是不是还等着我之后再追妻火葬场？你也不看看你自己几岁了，幼不幼稚啊！」
原来秦尧他也知道，我们朝夕相处了五年了。
整整五年。
养条狗都熟了。
那为什么他还要一次次肆无忌惮地伤害我呢？
「纠正一下，我们并没有领证，在法律上来讲，我们只是男女朋友关系，我提出分手，也不需要经过你同意审批。」
我轻笑着告诉他：「况且你该不会忘了，先前的订婚宴上，因为慕楚楚心血来潮想要旅游，你二话不说抛下全场宾客，最后仪式都没完成。」
说的难听些。
我们甚至都算不上未婚夫妻。
秦尧，我和你早就没有关系了。
「我就知道，你还是在为那天订婚宴的事情吃醋嫉妒！」
秦尧不悦怒喝：「这件事我不是已经向你解释过了，楚楚她有路痴症，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
「一直以来，我都只是把她当做亲妹妹一样照顾，陆筝，你的心到底是有多肮脏，才会用这么龌龊的念头来揣测我和楚楚！」
「你现在好好认个错，我就原谅你，否则，有你后悔的时候！」
心口第一次涌起了名为可笑的情绪。
不知道在哪一本书上看到的。
说沉浸在爱意中的人，总是会不自觉地美化自己的另一半。
从前的我一定是眼瞎了。
褪去爱意滤镜的秦尧，根本不值得我的丁点喜欢。
我没再和他辩解什么。
直接干脆利落挂断电话。
并把他的一系列联系方式通通拉进了黑名单里。
——早该这样做了。
7.
出国前的这些天，我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和朋友们吃喝玩乐，打打闹闹，好不自在。
他们在得知我要加入科考团之后，虽然很是舍不得，却通通送上了祝福：
「我们身边的第一个科研人诶，啥都不说了，牛逼！」
「以后我该不会要在电视上看到你吧，来来来，先给我签个名，我要留着当传家宝！」
「我也要我也要！陆筝，你可不能喜新厌旧把我给忘了……」
我们嘻嘻哈哈地出了KTV。
有同事完全喝醉了，出了门就直奔大马路。
吓得我赶忙把人拽到了身边。
可没走几步路，身后传来阴沉的声音：
「陆筝，你执意要和我分手，原来是早有新欢了！」
我抬头回望，就看到秦尧怒气冲冲地朝我走来。
身旁还跟着慕楚楚。
她一见到我，故作慌乱地惊呼出声：
「陆筝姐，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你不早点回家休息，却和个大男人在这边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亏得阿尧这些天因为你担心地茶不思饭不想，你却这样背叛他，太欺负人了！」
「都是要结婚的……你这样怎么对得起阿尧的一片痴心啊！」
娇嗔的语气带着责备的味道。
乍一听是在好心规劝我，字里行间却全是荡妇羞辱。
我笑了。
硬生生被气笑了。
正要开口，怀中的人已经是蓄势待发：
「嘿，还真是让老娘见识到了成精的白莲花了啊！」
「陆筝好心搀扶醉醺醺的我，怎么到了你们的嘴里就是十恶不赦，恨不得把她当场凌迟处死才好？」
「睁大你们的狗眼刚给我看清楚，我虽然留了短头发，但我是女的！不是陆筝的出轨姘头，而且就算我是个男的怎么了，陆筝拉我一把，我们就成了不清不楚的狗男女了？不长脑子的蠢东西！」
我顺势在一旁补充了一句：
「没办法，毕竟某些人自己有前科，所以才会想歪。」
「陆筝，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针对楚楚？」
秦尧皱起了眉，一把将红了眼眸的小青梅护在身后：「她也是关心我们俩，替我打抱不平而已！」
「我嘞个老天奶，超绝的眼瞎蠢渣男，我今天算是见到活物了！」
同事冷笑一声，继续开骂：
「刚才没好好收拾教训你一顿，皮痒痒不乐意了是吧？」
「你脑子有问题就算了，怎么还是个耳聋晚期，刚才明明是我在羞辱你的小青梅，你朝陆筝无能狂怒些什么？」
「你那个狗屁小青梅骂陆筝的时候，你屁都不放，陆筝只不过说两句实话，你就替你那小青梅委屈上了，就这还有脸来质问陆筝？」
「歪屁股的死渣男，狗都嫌脏！」
话音落下的瞬间。
秦尧被骂的直接愣在了原地。
被女同事直接撕开了他明晃晃的偏袒，脸色惨白。
「不是这样的，陆筝，我……」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溢出声响，似要辩解些什么。
但我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我早就没有了想要听的欲望。
从前我给过他很多机会。
他从没珍惜过。
现在应该也不需要了。
我也不想要再为这种人浪费不值得的时间和精力。
况且。
他们的报应，还在后面。
8.
那日慕楚楚剃光我头发时。
不仅拍下了我的「丑照」，还把全部过程记录下来，发在朋友圈里。
可能是为了维持在秦尧面前的人畜无害，她屏蔽了好多人。
却忘了我曾经用小号加过她。
当时我对于她和秦尧的纠葛还一无所知。
只是单纯地想要和男朋友的女性朋友，好好相处。
于是那段洋溢着嘲笑奚落的小视频，落入了我的手里。
证据链很是完整。
我直接一纸诉状将慕楚楚告上了法庭。
板上钉钉的侮辱罪。
她跑不掉的。
当然，这还不够。
正好我先前工作的地方，就是一家传媒公司。
在老东家的帮助下，我和慕楚楚直接登上了本地的热点新闻。
所有人都被慕楚楚的无耻行径给惊呆了：
「卧槽！婚礼前夕恶意把新娘子剃成秃头？畜生都做不出这种事情来！」
「太过分了！换做是我，我都不敢想象自己会有多崩溃！」
「要不是隔着屏幕，我都要冲进去扇巴掌了！」
「这次我非要发挥网暴的力量，让那个叫慕楚楚的女人社会性死亡！」
接连好几天。
热度居高不下。
我成了全网最惨准新娘。
收获了大批的同情与怜悯。
在大街上被认出来时，免不了一顿议论。
但我完全没放在心上。
反正我马上就要跟随科考队离开，彻底豁出去了。
再说，做错事情的又不是我。
我害怕什么！
当然，另一位当事人可就慌乱得坐不住了。
「陆筝！你疯了是不是！」
「我不过是剃了你的头发而已，这点小事也要斤斤计较！」
「你给我等着，阿尧那么疼宠我，他知道你这样害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这个贱人的！」
在广大网友的深挖下。
慕楚楚的个人信息早就被曝光得彻彻底底。
每日活在恐慌下的她直接把怒气撒在了我的身上。
满嘴都是不堪的污言秽语。
我不言不语。
淡定录完音后，上网反手就是一个新的证据。
于是。
网友们的骂声愈发高涨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
我又一次接到了秦尧打来的电话。
8.
虽然早已将秦尧拉黑。
也提前换了新的手机号码。
可不知道秦尧用了什么方式，又重新找到了我：
「对不起……陆筝，我真的不知道原谅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电话那边，他第一次低下了高贵的头，向我认错。
他说他之前真的不知道，慕楚楚是带着恶意剃光了我的头发。
慕楚楚说她是笨拙手滑，他出于对多年青梅的信任，所以选择了相信。
而直到听到那一通夹杂着不堪咒骂的电话录音时。
他才意识到，自己信错了人。
秦尧说，他是被慕楚楚故作乖巧的一面给骗了。
他也是受害者。
「陆筝，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受了不少的委屈，求求你，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他慌乱地向我认错，哽咽的嗓音里满是后悔：
「我们在一起都五年了，要不是因为慕楚楚，我早该将你娶回家了……」
听着耳边传来男人的字字遗憾，我差点笑出了声。
直到现在，秦尧所谓的认错，也只是把全部的过错都推给了慕楚楚。
可究竟是谁，为了给小青梅接机，将我抛弃在荒无人烟的郊外？
是谁的副驾驶里，贴上了「楚楚专属」的纸条，而不肯让自己晕车难受的女朋友坐一下？
又是谁纵容着小青梅，在我的热牛奶里下了安眠药，成全那一场荒诞的「恶作剧」？
秦尧，你并不无辜。
所以少在这边惺惺作态。
而我也从来没有期待过什么追妻火葬场。
我们之间。
早在那日我光着头，伤痕累累踏出门口的那一刻，就彻底结束了。
「陆筝，你相信我，我是真的知道悔改了。」
「我和慕楚楚之间真的没什么，我只是有些虚荣贪恋她对我的崇拜，对她的关照也只是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我真正爱的人只有你！」
「我给你买了最贵的逼真假发，你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剃光头陪着你，求求你，不要离开我……」
电话那边，秦尧还在固执挽留。
我却没耐心继续听下去了。
挂断电话，我又一次删除拉黑了号码。
然后推着行李，毫不犹豫地奔向了的登机口。
9.
下了飞机之后。
稍作修整后的我立刻加入了科考队。
跟着大部队四处奔波。
信号也不太好，与国内时常断联。
直到大半年后彻底安顿下来，才重新联系上了从前的朋友。
他们都知道我曾经被慕楚楚陷害过。
所以迫不及待向我分享她的悲惨下场：
「陆筝，你一定才想不到，慕楚楚她被抓了！」
原来那些年慕楚楚借口出国留学。
实际上是去勾搭了有钱富二代，她一心一意以为能过上富太太的生活，却没想到对方只是玩玩而已。
即便慕楚楚故意怀孕，想要母凭子贵，但对方就是不认。
等到怀胎十月瓜熟蒂落后，慕楚楚后悔了。
却已经来不及了。
于是恼羞成怒的她把孩子当成了累赘。
恶意将孩子溺死在水中后，她迅速办理手续回了国，假装无事发生。
却低估了国外对于未成年的保护。
喜提银手镯。
至于秦尧——
「哼，这个死渣男，他就快要死了，真是大快人心！」
几个月前，秦尧戏剧性地因为饮酒过度倒在了工位上。
这一次虽然也被及时送进了医院，却因为之前重病的后遗症，没救了。
「估计就是几天的时间了，连老天爷都看不去，活该……」
恍惚间。
我想起了那年病房里的他戴上红绳时，对我许下的承诺：
「陆筝，以后我要是对你不好，伤了你的心，就让我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这样挺好的。
也算是信守承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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