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其他的债，就让他老人家自己去还吧。
“咔！这条过！”
郭秀川导演一声令下，片场瞬间活络起来。演员们松口气，工作人员则开始风风火火地为下一场戏做准备。
演员演得顺利，他们也很开心，反正是不用加班了。
顾今昭心里还在咂摸谭毅刚才的表演，谭毅的表演是绝对的艺术品，技术流的巅峰。
谭老师是话剧院的老戏骨，身上充满了表现派的痕迹。
表现派就是会把自己和角色分得很清楚，他们追求的核心就是“模仿”，而不是“代入”，所以会有一些表演痕迹。
但“表演痕迹”这个词并不都是坏事。
看看老版《西游记》，从猴哥到各路妖怪，谁也没真觉得自己是石头缝蹦出来或者动物成精的，但人家演得就是像，就是好看啊！
还有老三国那些文绉绉的台词、字正腔圆的播音腔……
怎么说呢，就和看话剧似的，全是表演痕迹，就连小孩子都知道这是在演戏。
但他们的表演仍然是远超时代的伟大，熠熠生辉。
只是时代不一样了。
就像有了麦克风，人们更爱听像说话一样的流行音乐，而不是离生活八丈远的歌剧和戏曲。
现在的观众也更聪明，早就不吃非黑即白的脸谱了，就爱看复杂多面的灰色人物。
屏幕怼脸拍，画质4K起步，演员不用做夸张动作就能看清；有字幕加持，更不用每个字都咬得跟新闻联播似的。
大家开始欣赏更自然的表演。
谭毅的表演，话剧范儿是浓，但放在齐帝身上就很合适。
他是永远在人前端着的帝王，高深莫测。
只有极其偶尔的时候，就像刚刚谢云嫣莽了一波，打碎了他的那面墙，才感受到他作为“人”的一点温度。
他本就是一个被权力异化的人，肯定不能用自然的方式去表演。
顾今昭正沉浸在谭毅的表演里，刚准备表达一下敬仰之情，结果被对方先夸了一遍。
谭毅是老戏骨，他演得再好，大家都不会很惊讶，早就习惯了。
倒是顾今昭给了大家很多惊喜，哪怕她的演技还很稚嫩，甚至她感觉自己在被吊打，但那份敢跟天子对视的少年意气，恰恰是这样表现出来才有味道。
谢云嫣年纪本就不大，又是剧中的真少年，如果一切表现得太游刃有余八面玲珑，反而油起来了。
谭毅忍不住赞道：“小顾演得很不错嘛。”
在他这老江湖眼里，顾今昭的演技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但他能看出来，这姑娘会用脑子，某些时刻，她的表演里还会闪烁着微弱的光——行内人一般称之为“有灵气”。
这种灵气他在年轻演员身上越来越难看到了。
非科班的乱演一气，科班的又全是流水线套路……虽然套路总比瞎演强，但他还是为现在的演员觉得惋惜。
在《青云台》剧组里，他原本觉得演沈瑜的季唯是个好苗子，现在他更期待顾今昭。
和季唯、还有很多他熟悉的演员不同，顾今昭突破了“像不像”的表层追求，她是直接回答了问题的本质：这个角色为什么会成为这样的人？
他能看出来，顾今昭骨子里就是带刺儿的，倔强又傲气。
这种人其实不太适合当演员。
理想的演员是百变怪、剧抛脸，他们可以根据角色需要把自己的一切棱角削掉，直到变成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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