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1154831" ["articleid"]=> string(7) "5836917" ["chaptername"]=> string(8) "第14章" ["content"]=> string(7359) "
沉重的丝绸摩擦着空气,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死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刺耳。
房玄龄和杜如晦垂着眼帘,一言不发。
魏征站在一旁,面容一如既往的古板,殿内凝滞的空气与他毫无关系。
但这三位大唐最顶尖的智者,此刻都清晰地感知到了皇帝身上散发出的那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这不再是普通的恼怒,而是一种被触及逆鳞的暴戾。
李世民没有理会任何人,他伸开双臂,任由内侍们为他穿上那件繁复的袍服。
他的目光空洞地落在前方,思绪却早已翻江倒海。
良木而栖?
大智若愚?
好一个良木而栖!
好一个大智若愚!
他那个孽子,平日里不是牵着狗,就是架着鹰,把东宫搞得乌烟瘴气,人神共愤。
他为此发了多少次火,斥责了多少次,甚至动过废黜的心思。
可如今看来,那斗鸡走狗,竟都成了他笼络人心的伪装?
那些将门虎子,尉迟家的愣小子,程家的混世魔王,秦家那被寄予厚望的麒麟儿……
哪一个不是眼高于顶,桀骜不驯?
他们怎么会看上自己那个残了一条腿,性情乖张的儿子?
除非……
除非李承乾给他们的,是自己这个皇帝给不了的东西。
或者说,是他们认为,自己这个皇帝将来不会给他们的东西。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野火燎原,瞬间烧遍了李世民的四肢百骸。
他想起了玄武门。
那个清晨,他也是带着一批忠心耿耿的部将,去“择良木而栖”!
“陛下,夜色已深,此时出宫,是否……”
魏征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他的声音干涩,带着不易察觉的劝谏。
李世民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缓缓转过头,一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眼神不再是君临天下的威严,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混杂着猜忌与杀机的漩涡。
“魏卿,”
他开口,声音异常平静,却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悸,“朕想去看看太子。朕的儿子,似乎给朕准备了一个天大的惊喜。朕若是不去亲眼瞧瞧,岂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番苦心?”
他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是在咀嚼什么苦涩的东西。
房玄龄与杜如晦的头垂得更低了。
他们知道,皇帝已经听不进任何劝告。
今夜的东宫,注定不会平静。
“摆驾!”
李世民最后看了他们一眼,那眼神里的意味复杂难明。
他没有带上这几位心腹重臣,只是在一队百骑司精锐的簇拥下,乘着夜色,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扑东宫。……
与此同时,太子府,东宫。
与皇宫里的压抑死寂截然不同,这里正是一片热火朝天。
演武场上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场外围满了身穿锦衣的勋贵子弟,他们扯着嗓子,嘶声力竭地呐喊助威,脸上的兴奋与狂热,足以将这微凉的夜色点燃。
场中央,四道身影正纠缠在一起,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火星四溅。
“杀!”
尉迟宝林一声爆喝,手中马槊势大力沉,带着一往无前的悍勇之气,直刺秦怀玉的胸膛。
他尽得其父尉迟恭的真传,招式大开大合,勇猛无匹。
另一侧,程处默手持双斧,如同陀螺般旋转,斧影重重,封死了秦怀玉所有闪避的路线。
而出身罗家的罗通,则枪出如龙,角度刁钻,专攻下三路,阴狠毒辣。
这三人,正是当今大唐武将集团中最负盛名的“上四圣”之三。
而此刻,他们三人联手,围攻的却是“上四圣”的最后一人——秦琼之子,秦怀玉。
秦怀玉面沉如水,手中一杆亮银枪使得密不透风。
他身形飘忽,脚踩奇异步伐,总能在最危险的关头,以最小的代价避开致命的攻击。
面对三人的狂攻,他非但没有落入下风,反而枪出愈发凌厉,隐隐有反客为主之势。
“噹!”
一声巨响,秦怀玉一枪格开尉迟宝林的马槊,借着反震之力,枪杆如灵蛇出洞,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点向程处默的手腕。
程处默吃了一惊,急忙变招回防,却已是慢了一拍。
枪尖擦着他的手腕掠过,带起一串血珠。
“好!”
场外顿时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
而在演武场最高处的台阶上,李承乾斜倚在一张宽大的胡床上,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常服,一条腿闲适地搭着。
他手中端着一杯葡萄酒,轻轻摇晃着,猩红的酒液在灯火下,宛如流动的血液。
他的脸上带着慵懒的笑意,看着场中惊心动魄的厮杀,在欣赏一出早已知晓结局的戏剧。
“殿下,怀玉哥哥好厉害!一打三都这么轻松!”
侍立在旁的花木兰,一双美目中异彩连连。
李承乾抿了一口酒,眼皮都未曾抬一下,淡淡地说道:“轻松?你看错了。”
他伸出手指,遥遥一点场中。
“怀玉的枪法,胜在精巧多变,守中带攻。但他的气息已经开始乱了。尉迟宝林的马槊,霸道有余,灵巧不足,对他威胁不大。程处默的斧法,看似凶猛,实则破绽最多。真正麻烦的,是罗通。”
李承乾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周围每一个人的耳中。
“罗通的枪,继承了罗艺的狠辣,却又多了几分阴柔。你们看,他从不出全力,每一枪都刺向怀玉防守的薄弱之处,看似无功,却在不断消耗怀玉的体力和心神。这不像比武,更是猎人在戏耍已经落入陷阱的猛虎。”
“再过三十招,怀玉若不变招,必败无疑。”
他的语气平淡至极,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周围那些原本还在高声呐喊的将门子弟,此刻都安静了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他,那眼神里,充满了信服与崇拜。
花木兰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再看向场中时,眼光已然不同。
果然如太子所言,秦怀玉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额头上也见了汗,而罗通的眼神,却依旧冷静得像一块冰。
就在这时,东宫的侧门,被无声无息地推开了一条缝。
李世民一身龙袍,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扎眼。
他负手而立,身后跟着面色凝重的百骑司统领。
演武场上的喧嚣,如同烧沸的开水,隔着老远就扑面而来。
可当李世民的目光穿过人群,落在高台之上,那个斜倚在胡床上的身影时,他整个人的血液,在这一瞬间被冻结了。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他的儿子,那个他认为最不成器的太子,正以一种君王的姿态,闲适地俯瞰着场中。
他看到了大唐最精锐的一批将门之后,正为了他的一个眼神而奋力搏杀。
他更看到了,那些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们,在聆听他儿子点评时,脸上露出的那种发自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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