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这回阿娘一脸茫然：“大约是闯祸了。”
我如实告诉她：“烧死阿爹的那把火，是岚岚放的。为了五百两以及一个男人，她想要放火烧死我。她犯下的不只剽窃罪，还有杀人未遂罪。如果不是因为她，阿爹就不会死。阿娘，你说我该怎么办？”
法不容情。
阿娘的脸色白了。
“不，卿卿，这里头一定有误会，岚岚虽不懂事，可万万不可能杀人的呀，你把你妹妹救出来好不好，阿娘当面问她。”
我叹了一口气道：“阿娘，不用问了，我亲眼看到的，她含着笑看我在火里挣扎。默公子是个冷心冷情随性而为之人，他本不愿与岚岚一般见识的，是岚岚花了一百两银子买凶杀我，才将默公子激怒。大火燃烧那天，他路过火海，只叹一声火焰真美，对里头的我无动于衷。这回我对他有用，所以他才容不得别人对我动手，亲自去找了黄大人，指认了岚岚。”
我真诚道：“阿娘，告诉你之人别有用心。我虽与默公子走得近，但我只是他手底下一个听话的卒子。我的请求，在他面前一文不值。况且站在我自己的立场，我也不想替岚岚求情。她一而再再而三想要致我于死地，我没办法原谅她……阿娘，对不起……”
4
阿娘怔怔地听着，哭成了一个泪人儿。
“对不起卿卿，阿娘不知道这些。阿娘……阿娘本不该来求你的……阿娘真是失败，只顾着和你阿爹经营生意，没有把岚岚教好……千错万错，都是阿娘的错……”
我愧疚不安。
若非多养了一个我，阿爹阿娘不用这么辛苦的。我来到新家的时候，岚岚还小，没有人教她是非对错，也没有人教她礼义廉耻。阿爹阿娘整日围着酒铺打转，还要常常被客人嫌弃酒不香浓。有一回天气升温，酒水发酵过头了，阿爹阿娘望着那些酒坛子，默默地落泪。
过去的记忆袭来，我的鼻子酸酸的。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要见到陆岚岚，恨不得她立时下地狱，但我欠阿爹和阿娘的，这辈子恐怕都还不清。
我望着阿娘，动情地叫她：“阿娘。”
她凝眸望我。
我慢慢道：“我把陆岚岚还给你，你带着她隐姓埋名去一个新的地方生活，此后我们永不再见，再无瓜葛。她要是肯重新做人最好，要是继续为恶，只能交给老天爷公断了，善恶有报，盼她能改过自新。”
“可是卿卿……”
我知道她想说什么，道：“阿娘，对不起，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没办法再和你们做亲人。你们是世上嫡亲的母女，一个待我恩重如山，一个屡屡要置我于死地，我夹在中间，左右为难。我没有那么豁达，可以让恩怨相抵，我恨陆岚岚，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她……你也可以将这当成是我的怯懦，我的逃避……届时你们走得远一些，越远越好，也许离开了赵泉的陆岚岚，会有崭新的人生。”
5
阿娘哽咽了， 握着我的手道：“可你也是我的女儿啊。”
我抽了出来，背转身道：“你我母女缘分，今日尽了吧。阿娘只管回家等消息，莫要四处奔忙，要是起了反效，陆岚岚真就回不来了。”
“卿卿……”她不死心，叫着我的名字。
“你走吧。”说完这三个字，我已泪流满面。我拼命地往前跑，跑进绣坊的大门，狠狠地把门一关，仿佛这样就可以把所有的牵挂都阻断。
我倚在门柱上，听着阿娘远去的脚步声，再也控制不住，呜呜地哭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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