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点头，目光却落在铜镜旁的一个锦盒上。
那里面是她前几日偷偷写的信，收信人是江南的一位旧部——上一世，正是这位旧部在萧奕安危难时率兵相助。她指尖点了点锦盒，心里已有了计较。
御书房里，气氛却远不如寝殿平静。
“陛下，臣以为，三王爷的次子聪慧伶俐，又是嫡出，过继过来再合适不过！”宗人府令拄着拐杖，声音洪亮。
户部尚书却皱着眉：“老大人此言差矣，三王爷生母与外戚往来过密，若让他的子嗣承继大统，恐生后患。依臣看，还是五房的那个幼子稳妥，父母早亡，养在陛下膝下更易亲厚。”
萧奕安坐在龙椅上，指尖敲着扶手，目光扫过底下争论不休的大臣们。他们说的都有道理，可他心里总过不去那道坎。
“都静一静。”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过继一事，朕自有考量，”他缓缓道，目光落在窗外那株被雨水洗得发亮的玉兰上，“但朕有个条件——过继来的孩子，须得由皇后亲自教养。”
大臣们面面相觑，宗人府令忍不住道：“陛下，皇后娘娘虽与陛下情深，可终究.......”
“终究不是高门贵女，对吗？”萧奕安打断他，语气里带了丝冷意，“朕已立她为后，纵使那些贵女见到她也是要行礼的。”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激起满殿哗然。萧奕安却不再看他们，起身道：“此事朕意已决，三日后再议。”
他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陛下三思”，可脚步却异常轻快。他想快点回去，见到林薇，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唯一想共度一生的人，哪怕是这江山，也该有她的一半。
回到寝殿时，林薇正坐在窗边看书，阳光落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听见脚步声，她抬头看来，眼里带着笑意：“回来得这么早？”
萧奕安几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握住她的手，掌心还带着外面的凉意：“姐姐，我不想过继孩子”
林薇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这话里的分量。她放下书，指尖轻轻抚过他眉心的褶皱：“你想好了？”
“嗯，”萧奕安仰头望着她，眼神亮得像揉了星光，“没有孩子又如何呢，只要姐姐一直在我的身边我就知足了，其他的都不重要，我只想要姐姐。”
林薇的眼眶忽然有些发热。她想起上一世，自己临死前，萧奕安握着她的手说“若有来生，我只要你，不要这江山”。如今他坐拥天下，却还是把她放在了最前面。
“好啊，”她笑着点头，指尖替他擦去眼角的湿润，“那往后，就要劳烦陛下和臣妾一起，坐拥这江山了。”
萧奕安把脸埋在她掌心，像个得到糖的孩子，闷闷地笑：“不麻烦。只要姐姐在身边，做什么都不麻烦。”
窗外的鹦鹉又开始叫：“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林薇望着萧奕安毛茸茸的发顶，听着廊下的鸟鸣，忽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入秋后的第一个朝会结束得格外早。萧奕安踏着满地金桂香往坤宁宫走，袖口还沾着议事时不小心蹭到的朱砂，那是户部呈上来的漕运舆图上的标记。
他走得急，玄色朝服的下摆扫过阶前的青苔，带起几片被露水打湿的桂花瓣。
“奕安怎么今日这么早？”林薇正坐在窗边翻医书，听见脚步声抬头时，鬓边的珍珠流苏轻轻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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