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还在怪他。怪他没能护住他们的孩子，怪这场阴谋牵连了太多，却换不回那个小小的生命。
“姐姐，”他声音沙哑，“对不起......”
“说对不起的人，不该是你。”林薇终于转过头，眼底没有泪，只有一片死寂，“该说对不起的，是那个没能出世的孩子。我们都对不起他。”
她站起身，往内殿走去。裙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小的灰尘，像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无形的鸿沟。
萧奕安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赢了所有的敌人，却输掉了最重要的东西。他铲除了苏家，处置了沈若雁，巩固了皇权，可那个曾经在他怀里笑靥如花的女子，再也回不来了。
永寿宫的檀香依旧燃着，却总带着股化不开的苦涩。
林薇不再笑，不再哭，每日只是坐在窗前，看着玉兰树发呆。萧奕安用尽了方法，给她寻来最珍贵的珠宝，最稀有的补品，甚至放下朝政陪她说话，可她眼里的光，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那年秋天，沈若雁被斩于市曹。苏婉儿在冷宫里断了气，怀里还抱着那块石头。
消息传来时，林薇正在给玉兰树浇水。水滴落在土堆上，渗进泥土里，像无声的眼泪。
萧奕安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侧脸。夕阳的余晖落在她脸上，却暖不了那双冰冷的眼。
“都结束了。”他轻声说。
林薇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是啊，都结束了。可那个在春天里悄悄离开的孩子，却成了他们之间永远的疤，无论过多久，只要轻轻一碰，就疼得喘不过气。
玉兰树的叶子黄了又绿，永寿宫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
林薇再也没有怀过孩子，萧奕安也再没有立过其他妃嫔。
他们依旧住在同一座宫殿里，却像隔着万水千山。
偶尔，萧奕安会在深夜走到玉兰树下，摸着那个小小的土堆，低声说：“承安，父皇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
是的，那是一个已经成型了的男胎。如果没有这一切的算计，如果他能再仔细一点，那么他和姐姐之间就不会........
可现实中没有那么多如果
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像在回应，又像在叹息。
这深宫的岁月，终究是圆满不了了。
“萧奕安”
“姐姐”萧奕安很惊喜，这是为数不多的愿意和自己说话的机会，只要姐姐愿意说，哪怕是骂他他也愿意。
“我想去江南了”
“好，姐姐，我和你去，我们一起去江南。”萧奕安趴在林薇的膝上。
林薇知道自己不能再为孩子感到惋惜了，她重生而来，不能再让萧奕安难过了。
说不怨吗?那是不可能的。孩子出生就差临门一脚，却被人钻了空子。
船行至苏堤时，恰逢晴日。两岸的春柳垂落如绿帘，风过时簌簌作响，拂得人衣袖发痒。
萧奕安牵着林薇的手走在长堤上，脚下的青石板被日光晒得温热，连空气里都飘着草木的清甜。
“你看那棵柳树，”林薇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一株斜倚水面的垂柳，“当年我偷偷画它时，总觉得枝桠歪得不成样子，可现在瞧着，倒比御花园里规规矩矩的好看多了。”
萧奕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柳枝垂在水面，映出细碎的绿影，像极了她当年藏在床板下的画稿。
他伸手折下一枝递到她手里，指尖不经意触到她的掌心，两人都愣了愣，又不约而同地笑了。
" ["create_time"]=> string(10) "17547240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