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的墙皮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青灰色的砖，杂草疯长，掩盖住了青灰色砖，也掩盖住了，冷宫中女子辉煌的过去的。
苏婉儿蜷缩在草堆上，怀里抱着块冰冷的石头，嘴里反复念叨着：“我的皇子......我的乖儿......”她的头发像团枯草，脸上布满了污垢，只有那双眼睛，偶尔闪过一丝残存的疯狂。
萧奕安站在牢门外，玄色龙袍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暗一捧着个托盘，上面放着支银簪——是从林薇流产那天的燕窝粥碗底找到的，簪头刻着朵小小的海棠，是苏家女子常用的样式。
“认识这个吗？”萧奕安的声音冷得像冰，将银簪扔到苏婉儿面前。
苏婉儿的目光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尖叫起来：“是她！是沈若雁！是她害我！是她把这簪子塞给我的！”
沈若雁，苏婉儿的表姐，嫁入了镇国公府，平日里总爱往宫里跑，对苏婉儿更是“关怀备至”。
萧奕安眼底的寒意更甚。他早该想到，苏婉儿被禁足，身边能接触到的人不多，沈若雁便是其中一个。
她借着探望苏婉儿的名义，在永寿宫安插眼线，甚至亲手调配了那碗加了红花的燕窝粥——她算准了林薇信任镇国公夫人，绝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萧奕安的指尖在牢门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声响。
“因为她恨我！”苏婉儿嘶吼着，状若疯癫，“她嫉妒我能进宫！嫉妒陛下您多看我一眼！她说......她说只要林薇的孩子没了，我就能重新得宠......等我生下孩子，她就能借着苏家的势，在镇国公府站稳脚跟......”
原来如此。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藏在“姐妹情深”的外衣下，最终却让无辜的孩子成了牺牲品。
萧奕安没再说话，转身离开。冷宫的门在他身后关上，发出沉重的响声，像在为这场闹剧画上句点。
镇国公府的抄家来得猝不及防。侍卫破门而入时，沈若雁正在描眉，金簪还没簪上鬓角，就被按在了地上。
她看着被翻出的药包和与苏婉儿的密信，脸色惨白如纸，却还在挣扎：“你们凭什么抓我？我是镇国公夫人！”
“凭这个。”暗一将那支刻着海棠的银簪扔到她面前，“苏婉儿已经招了，是你怂恿她，又是你亲手调配的红花粥。”
沈若雁的眼神瞬间涣散，瘫在地上，再也说不出话。
消息传到永寿宫时，林薇正坐在窗前，看着玉兰树下那个小小的土堆。青禾小心翼翼地禀报：“娘娘，镇国公府被抄了，沈若雁被抓了，说是......说是要秋后问斩。”
林薇的指尖轻轻划过窗棂，那里还留着她孕期刻下的小记号，是想等孩子长大，教他认字用的。她没有哭，也没有笑，只是轻声问：“苏婉儿呢？”
“陛下......陛下让人给她灌了药，说是......让她彻底疯了，在冷宫里了此残生。”青禾的声音越来越低。
林薇点点头，没再说话。风吹过玉兰树，叶子沙沙作响，像那个没能来到世上的孩子，在轻轻哭泣。
萧奕安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他的妻子坐在窗前，背影单薄得像随时会被风吹走，眼底的空洞比冷宫的墙还要冷。
“都处理好了。”他走到她身边，想抱抱她，却被她下意识地避开。
萧奕安的手僵在半空，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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