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的孩子......”林薇她发出破碎的呜咽，意识开始模糊。
萧奕安扑到榻边，紧紧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汗濡湿了她的指尖：“姐姐！撑住！太医！救她！朕要你们救她！”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像头濒死的困兽，在殿内撞出回声。
可一切都晚了......
天快亮时，腹痛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空落。林薇躺在一片狼藉的血泊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帐顶的鸾鸟纹，那里的金线被泪水浸得发暗。
“孩子......没了......”她轻声说，声音轻得像叹息。
萧奕安跪在榻边，额头抵着她的手背，肩膀剧烈地颤抖。他没哭出声，可那压抑的呜咽，比哭声更让人揪心。
一个已经足月的孩子，他和姐姐盼了九个月的孩子，就没了......
“是谁......”林薇的指尖抚过他的发，那里已经生出了几缕白发，“是谁要害我们的孩子......”
萧奕安猛地抬头，眼底是滔天的恨意，像淬了毒的冰：“是冷宫那个！一定是苏婉儿！朕饶不了她！”
他疯了一样往外冲，却被李德全死死拉住：“陛下！娘娘还需要您！您不能冲动啊！”
“放开朕！”萧奕安嘶吼，龙袍的袖口被扯得变形，“朕要杀了她！朕要让所有害过林薇和孩子的人，都下地狱！”
林薇看着他失控的样子，忽然笑了，笑得眼泪直流：“别去......萧奕安......别去......”
她知道，不是苏婉儿。那个疯癫的女人，连冷宫的门都出不了，怎么可能把手伸到永寿宫？
真正的凶手，藏在更深的地方，或许是某个看似无害的命妇，或许是某个低眉顺眼的宫女，甚至.......是那个最近总对她嘘寒问暖的太后。
可她没力气去查了。
心口的窟窿太大，灌满了冷风，连呼吸都带着疼。
孩子下葬那天，没有哀乐，没有墓碑，只有一个小小的木盒，被萧奕安亲手埋在永寿宫的玉兰树下。
他穿着素色的常服，动作缓慢而沉重，每铲一捧土，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林薇站在廊下，看着他的背影。秋风吹起她的裙摆，露出腕间那只暖玉镯——那是萧奕安送她的，说能安神，可此刻贴在皮肤上，凉得像冰。
“为什么......”她轻声问，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那个没能来到世上的孩子。
萧奕安埋好木盒，转身走到她面前，伸手想抱她，却被她轻轻推开。他的手僵在半空，眼底的痛苦几乎要溢出来：“姐姐......”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林薇转身走进殿内，背影单薄得像片落叶。
殿门关上的瞬间，她终于滑坐在地，捂住脸，发出压抑的哭声。
那些为孩子准备的虎头鞋、小衣裳、绣了一半的襁褓，此刻都成了最锋利的刀，一刀刀割在心上。
萧奕安站在殿外，听着里面的哭声，拳头攥得死紧，指节泛白。他知道，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再也拼不回去了。
他转身走向冷宫，龙袍的下摆扫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响。阳光落在他身上，却照不进那双盛满了恨意的眼。
不管是谁，他都会查出来。用他们的血，来祭奠他和林薇失去的孩子。
只是他不知道，这场失去，像道无形的墙，已经悄悄立在了他和林薇之间。往后的岁月，纵有再多的补偿和宠爱，也填不平那个因孩子早夭而留下的窟窿。
永寿宫的玉兰花，落了又开，却再也等不到那个该穿着虎头鞋，在花下蹒跚学步的小小身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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