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真是锲而不舍。”萧奕安冷笑一声，指尖在案上轻轻敲击，“原本想着，等孩子生下来，悄悄处理了便是。可现在看来，不让她和苏家彻底丢人现眼，他们是不会罢休的。”
他原本的计划，是等苏婉儿生下孩子，便以“夭折”为由处理掉，再给苏家按个“教子无方”的罪名，慢慢拔除。
可秋猎时苏婉儿的步步紧逼，甚至敢对林薇的胎气下手，让他改了主意——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看，苏婉儿费尽心机怀上的“龙裔”，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他要让苏家在满朝文武面前抬不起头，要让太后亲眼看着自己力挺的人成个笑话，要让后宫里所有蠢蠢欲动的人都明白，算计他的人，下场会有多难看。
“去告诉黑煞，让他安分些，”萧奕安合上锦盒，“等孩子生下来，他的‘功劳’，朕不会忘。”
暗一领命退下后，萧奕安望着窗外的月色，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他拿起案上的安胎药方，是太医院刚给林薇开的，墨迹还新鲜。
他忽然想起林薇昨夜摸着小腹笑的模样，说梦见孩子长出了小尾巴——那时他还笑着刮她的鼻子，说“定是你白天看画册看魔怔了”。
可苏婉儿肚子里那个……若是真生下来，说不定真会带着点昆仑奴的特征。粗硬的头发，深褐的皮肤，甚至那过于高大的骨架……光是想想，萧奕安就觉得解气。
永寿宫的暖兰开了，淡紫色的花瓣裹着暖香，飘满了整座宫殿。林薇正由青禾陪着，给刚绣好的虎头鞋收线，鞋面上的虎须用了浅黄的绒线，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痕迹。
“娘娘的手艺越发好了，”青禾凑过来看，“这小虎头瞪着眼，倒像是陛下生气时的模样。”
林薇被逗笑，指尖戳了戳鞋面上的虎鼻子：“可不许胡说。”
正说着，李德全提着个食盒进来，脸上堆着笑：“娘娘，这是陛下让人从城外庄子上取来的鲜藕，说是刚从泥里挖出来的，炖汤最是养人。”
食盒打开，雪白的藕段还带着湿泥，散发着清冽的土腥气。林薇刚要让青禾拿去处理，就见苏婉儿扶着宫女走进来，脸上带着夸张的笑意：“哟，薇妃娘娘在忙呢？”
她穿着件石榴红的锦裙，裙摆扫过门槛时，带起一阵浓烈的熏香，呛得林薇忍不住蹙了蹙眉。
“苏贵人怎么来了？”林薇放下手里的虎头鞋，语气平淡。
“臣妾刚去给太后请安，顺道过来看看妹妹，”苏婉儿说着，目光落在那对虎头鞋上，眼底闪过一丝嫉妒，“妹妹真是好兴致，都开始给孩子做鞋了。不像我，孕吐得厉害，别说做针线，连饭都吃不下。”
她说着，故意抚了抚自己的小腹，那里的隆起比林薇的浅些，却被她用束腰勒得紧了些，显得格外突兀。
“贵人既不舒服，就该多歇息。”林薇端起茶杯，没接她的话。
苏婉儿却不肯走，自顾自地坐下，拿起桌上的胎教书翻了翻：“说起来，陛下近来对妹妹真是上心，连城外庄子的藕都想着送来。不像我，前日说想吃城南的糖糕，陛下也只让御膳房做了，没亲自让人去买。”
她这话明着是抱怨，实则是炫耀陛下对她也“有求必应”。林薇懒得与她计较，只淡淡道：“御膳房做的糖糕，用料更干净些，贵人怀着身孕，该多注意。”
苏婉儿被噎了一下，脸色有些难看，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萧奕安掀帘进来，身上还带着朝露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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