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ray(5) { ["chapterid"]=> string(8) "41120767" ["articleid"]=> string(7) "5829454" ["chaptername"]=> string(8) "第42章" ["content"]=> string(3714) "

她只知道,她必须等他醒过来,亲口对他说一句“对不起”。这句迟到的道歉,是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苏晚在画廊的地板上睡了三天。

不是故意的,只是蹲在地上擦招牌上的红漆时,不知不觉就靠着画架睡着了。松节油混着灰尘的味道钻进鼻腔,倒比医院的消毒水让人安心。醒来时,晨光正透过蒙着雾气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斜斜的光带,里面浮动的尘埃像无数细小的星子。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甲缝里卡着红漆的碎屑,洗了三遍都没洗掉,指腹上磨出了水泡,破了,又结了层薄痂,沾着点画布的纤维。这双手,以前只用来握画笔、调颜料,现在却能扛起五十斤重的零件箱,能握着砂纸在木头上反复摩擦,直到红漆褪成浅粉,露出底下被刻得深深的“星与葵”。

画廊的卷闸门被她拉开了一半,够人进出就行。她没挂新招牌,只在门口摆了个铁皮桶,里面插着从父亲工厂墙角挖来的向日葵——茎秆被虫蛀了个小洞,歪歪扭扭的,花瓣却硬撑着朝向东边,像个不肯低头的倔脾气。

“苏小姐,这画怎么卖?”

一个穿中山装的老人站在画架前,指着那幅被红漆溅过的《婚礼速写》。画框的角落还留着点暗红的印记,苏晚没补,就那么让它留在那里,像道愈合中的疤。

“这幅不卖。”苏晚递过一本画册,是她连夜整理的,里面全是老工厂的素描,“您看看这些,都是最近画的,记录老厂房改造的。”

老人翻着画册,手指在一页停住——画的是苏父蹲在机床前的背影,晨光从车间的天窗漏下来,落在他佝偻的肩上,像撒了层金粉。“这画有股劲儿。”老人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光,“我以前也是开工厂的,倒闭那天,我也蹲在车间里,看了一夜的机器。”

苏晚的心轻轻动了一下。她想起父亲说过,机器是有灵性的,你对它好,它就给你出活。

“这幅我要了。”老人合上册子,“多少钱?”

“您随便给。”苏晚笑了笑,“画这个,不是为了卖钱。”

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个布包,层层打开,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零钱,还有枚锈迹斑斑的厂徽。“钱不多,这个厂徽送你。”他把厂徽放在画架上,铜质的表面刻着“红旗机械厂”,字迹磨得快看不清了,“留个念想,咱们都是吃过工厂饭的人。”

送走老人,苏晚把厂徽别在围裙上,正好在向日葵图案的旁边。她拿起画笔,蘸了点赭石,在那幅《老工厂黄昏》的角落添了个小小的人影——是她自己,拎着个饭盒,正往车间走。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是医院发来的短信:“陆则衍先生已转至普通病房,生命体征平稳。”

苏晚盯着那条短信,指尖在屏幕上反复摩挲,直到把“平稳”两个字看模糊。她想回复“谢谢”,却又觉得多余。赵兰昨天打来电话,语气缓和了许多,说陆则衍醒了,但不肯说话,医生说“心结不解,身体难愈”。

“晚晚,”赵兰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则衍床头柜上,放着你画的那幅《向日葵田》,他醒来看的第一眼就是画。你……有空来看看他吧。”

苏晚没答应,也没拒绝。她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分居的妻子?给他惹了一身麻烦的“罪人”?还是那个连句“对不起”都没勇气说出口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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