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尖落下，陆则衍的名字凌厉张扬，带着一股狠劲，几乎要把纸戳破。他把协议推回来，纸张划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声响。“苏晚，”他看着她，眼神里的温度彻底消失了，只剩下冰封的湖面，“你会后悔的。”
说完，他转身走进书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震得墙上的相框都晃了晃。那是他们的婚纱照，她穿着绣满星轨的婚纱，他穿着沾着向日葵花瓣的西装，笑得像两个孩子。
苏晚蹲在地上，捡起那幅被摔破的画。画布上，老工厂的烟囱正冒着烟，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她本来想在画的角落添两个牵手的人影，现在看来，不必了。眼泪掉在画布上，和颜料混在一起，把那片橘红晕成了模糊的一片，像场没尽头的黄昏。
收拾行李时，天已经黑了。苏晚打开衣柜，里面一半是她的裙子，一半是陆则衍的衬衫，晾衣杆上还挂着他们的情侣睡衣——她的是向日葵图案，他的是星空图案，是陈阳开玩笑说“你们俩就该穿成一幅画”。
她把自己的衣服叠进箱子，动作慢得像在进行一场告别仪式。叠到那件婚纱时，她停住了。头纱上的星轨绣在灯光下泛着微光，针脚里还缠着根他的领带丝，是婚礼那天被风吹缠上的，她一直没舍得拆。苏晚把婚纱抱在怀里，布料柔软，带着淡淡的樟脑味，像抱着一段回不去的时光。
最后，她还是把婚纱放回了衣柜最深处。有些东西，该留在原地。
床头柜上的星轨戒指，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摘了下来，放在陆则衍的书桌上，旁边是他常看的那本《星空图谱》，书签夹在猎户座那一页——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时，他指给她看的星座。
走到门口时，苏晚回头望了一眼。客厅的灯还亮着，沙发上扔着他的外套，茶几上放着那盘没剥完的橘子，阳光烤过的光斑已经移到了墙角，像片缩小的向日葵田。这个家，到处都是他们的影子，可她却要走了。
她不知道，在她关上门的瞬间，书房的门开了。陆则衍站在玄关，看着她拖着行李箱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手里紧紧攥着那枚戒指，银面硌得掌心生疼。他没有追出去，不是不想，是不敢——他怕自己一开口，所有的骄傲和硬气都会崩塌，他怕自己会求她留下，哪怕是暂时的。
第二天清晨，盛远科技的内部群炸了。几张聊天记录截图像病毒一样扩散，发件人是个匿名账号，截图里的“苏晚”头像亮着，和一个备注为“老周”的账号聊得火热。
“放心，盛远的核心数据我已经拿到三份了，都是陆则衍放在书房的备份。”
“我爸当年被陆家坑得那么惨，我怎么可能真心跟他过日子？演戏罢了。”
“等拿到最后那份技术参数，就找机会曝光，让陆家身败名裂，也算告慰我妈在天之灵。”
截图里的每一个字都淬着毒，连标点符号都带着恶意。群里瞬间炸开了锅，有人说“难怪陆总最近状态不对”，有人骂“心机太深了，简直是农夫与蛇”，还有人把截图转发到了外部群，标题耸人听闻——《惊天反转！陆则衍妻子竟是复仇间谍》。
赵兰是在菜市场看到的。她提着一兜刚买的排骨，准备给陆则衍炖汤补补，手机突然弹出条推送，标题红得刺眼。她点开图片，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看完后，排骨“啪”地掉在地上，溅起一片泥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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