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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舟走出会议室时,综合科老马正抱着摞档案贴墙根走,"求真务实"的保温杯上多了道新茶渍。"小林,各部门的互评表。"他把最上面那张塞过来,声音压得像蚊子哼,"环保局给了优秀,招商局写的是需加强沟通——王局长刚才在办公室摔了杯子,说你驳了他的假外资项目。"
表格边缘的折痕里卡着张便签,刘副县长的字迹歪歪扭扭:"对企业过于严苛,影响营商环境。"林舟突然想起上个月,王局长带着个金发碧眼的"外商"来备案,合同上的美元符号都印反了,被他当场挑破。当时王局长笑得像颗风干的花椒:"小林,换届的时候,选票可比原则值钱。"
走廊尽头的窗户破了块玻璃,寒风灌进来,卷起地上的纸屑,在"严禁吸烟"的警示牌下打旋。林舟望着窗外的青溪河,冰面在阳光下碎成千万片亮闪闪的刀,突然想起郭守义今早发来的微信:"冰下面有怪东西,测着点金属味。"
他刚走到楼梯口,就被个穿军大衣的身影堵住。郭守义的棉帽上结着冰碴,手里的检测仪屏幕还亮着,曲线图在第三页突然向上翘,像条被冻僵的蛇。"总铅0.015,比上月高了0.002。"老人的手指在屏幕上点着,"我怀疑是上游尾矿库的融雪冲下来的,但浓度太低,查不到源头。"
林舟的喉咙发紧。父亲的日记里记着,青溪河上游有座废弃的铅锌矿,当年万隆集团接手时,承诺建防渗坝,结果只堆了层塑料布。父亲去查的时候,就是在尾矿库附近"失足"坠河的。
"郭叔,别声张。"林舟把报告折成小块塞进衣兜,"市里考察组下周来,现在闹出污染,产业园的认证就彻底黄了。"
郭守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掌心的老茧刮得他生疼:"你爹当年就是这么想的!总说等项目落地了再查,结果呢?"老人的眼睛红了,"东河村的娃子们这阵总说腿疼,你敢赌不是重金属的事?"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上市公司李总的视频电话。车间里的萃取设备已经立起来一半,穿白大褂的技术员正往反应釜里倒东河村的花椒,蒸汽腾起时,画面里飘进片雪花。"有机认证再不到,银行不放贷。"李总的声音裹着电流声发颤,"月底发不出工资,工人要去上访——这可是考核里的一票否决。"
林舟挂了电话,站在楼梯间的窗户前,看着青溪河的冰面发呆。他知道王局长和老周在等什么——等他搞砸产业园,等考核不过关,等换届名单上彻底没他的名字。父亲当年就是这样被一步步逼到绝路,先是项目被卡,再是考核被否,最后连命都丢了。
回到办公室时,桌上多了个快递盒,寄件人是邻市环保局的老同学。打开一看,是王总的案卷副本,其中一页用红笔标着:"2024年9月,曾向青溪河偷排废水三次,每次约5吨。"附页的监测数据里,污染因子和郭守义的报告一模一样。
林舟抓起电话,听筒里的忙音像把钝锯子来回拉。"喂,市生态环境局吗?我要举报......"话没说完就被掐断,屏幕上弹出条短信,是刘副县长发来的:"市里考察组提前到明天,别整出幺蛾子——张副市长的秘书刚来过电话。"
窗外的雪突然大了,青溪河的冰面在暮色里泛成青灰色,像块巨大的铅板。林舟翻开《考核表》的最后一页,"存在问题及改进方向"那栏还是空白。他想起在档案室见过父亲的考核表,最后一页写着:"宁可得不合格,也不能让子孙后代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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