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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溪河的晨雾裹着水汽,在应急段的蓝色挡板上凝成水珠。林舟踩着泥泞走近时,郭守义正蹲在刚浇筑的混凝土边缘,用铁钉划出浅痕,白色粉末簌簌落在蓝布褂子上。“标号够了。”老人把铁钉揣回兜,指腹蹭过痕印,“但钢筋间距宽了两公分,县监理说‘不影响大局’——他怕是忘了东河村公路当年就是这么宽出来的窟窿。”

挡板外传来汽车喇叭声,县建筑公司的王总从黑色轿车里钻出来,手里拎着保温桶。“林主任早啊。”他往郭守义手里塞白手套,“老字号羊肉汤,给郭师傅暖暖身子。”手套掉在泥里,老人捡钢筋比划:“图纸要20公分间距,你们铺成22公分,这不是差两公分,是差着百十来口人的命。”

李副书记的秘书举着相机过来:“合个影吧,李书记说要登市报,宣传‘重建加速度’。”林舟把卷尺塞进王总手里:“要么现在返工,要么我举着尺子合影。”钢筋碰撞声里,灰色轿车缓缓驶离,轮胎碾过积水的声音,像在敲面闷鼓。

主项目招标公告挂在县政务网的第三天,林舟发现“资质要求”多了行小字:“本地企业需提供近三年扶贫项目证明”。IP地址显示来自市住建局,他盯着屏幕冷笑——三家外地企业的投标文件里,有家2019年拿过全省水利金奖。

“是李副书记的意思。”赵教授在电话里叹气,“他说要‘扶持本土,巩固脱贫成果’。”林舟翻开2016年扶贫公路审计底稿,青溪建材贸易公司的收款章歪歪扭扭,签字栏“李××”的笔迹,和如今李副书记的签字重叠在一起。

答疑会设在会议中心,王总坐在第一排,身边是本该在应急段盯工的县监理。“想把混凝土供应分包给青溪建材。”王总递文件,“这是他们的复产申请。”林舟指着公章:“这家2015年就注销了——您这‘复产’,是从坟里刨出来的?”

摄像机对着讲台,林舟翻开笔记本,第一页是父亲的话:“程序漏洞藏在‘合理’解释里。”他突然提高声音:“2016年扶贫公路的30万‘清理费’,麻烦王总解释下流向——毕竟您父亲当时是项目负责人。”王总的脸红得像猪肝,摄像机的红灯突然灭了。

应急段浇筑到一半,挖掘机挖到块混凝土预制板,“2013.8”的刻字被泥糊着。郭守义扑过去擦泥,指缝渗血:“这是东河村公路的路缘石!怎么埋堤坝下了?”林舟让人抬上岸,背面钢筋锈成乱麻。“当年废料填进堤坝当基础。”老人声音发颤,“我说怎么沉降快,根子里就是烂的!”

县监理掏出图纸:“设计允许用旧料——郭师傅不懂工程。”“我不懂?”郭守义抓碎石,“C20强度填基础,跟埋炸弹有区别?你爸当年签字时也说‘符合要求’吧?”监理脸白如纸,林舟拍照发市纪委:“按《质量管理条例》第28条,所有废料清出,费用施工方承担。”

招标公示截止前夜,林舟收到封匿名信,邮票是十年前的。“县建筑公司用假发票报材料费”,末尾画着花椒花——和父亲日记里的记号一样。他对着灯光照,背面印痕和周志国审计底稿的边缘吻合。“查2013年材料发票存根。”林舟心跳如擂鼓,“看青溪建材的票。”

存根调出来时天已泛白,举报信与发票上的“青溪”二字,捺笔都带小勾——是王建军的笔迹。林舟往工地望,郭守义举马灯查混凝土,影子在堤坝上晃得像花椒树。“明天开标前给纪委送去。”他把材料装袋,“这不是匿名信,是十年前就该揭开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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