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温婉了……那眉眼间的怯生生，像是精心描摹的工笔画，美则美矣，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那嘴唇的弧度，完美得像是尺子量出来的，带着刻意的讨好……
还有那眼神……清澈是清澈，却像一潭静水，看不到底下的波澜……
鬼使神差地，宋闻璟的脑海中，竟开始不受控制地“调整”起眼前这张完美的脸来——
将那刻意维持的温婉眉眼，微微上挑，染上几分慵懒和疏离……
将那完美讨好的唇角弧度，压平一些，再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带着点讥诮和玩味的弧度……
又将那清澈如水的眼神，注入一点深不见底的幽暗，再点上几分狡黠和掌控一切的光芒……
最后，再添上一抹病弱的苍白，却丝毫不减其锋锐……
当这副被他“调整”过的面容在脑海中清晰浮现的刹那——
宋闻璟握着折扇的手指猛地一紧，玉质的扇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他像是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整个人瞬间僵在座位上，瞳孔骤然收缩。
那张脸……那张他刚刚在脑海中勾勒出来的，带着慵懒疏离、狡黠讥诮、苍白却锋芒毕露的脸……
分明是——
苏灼华！
这个认知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的思维。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光芒万丈，接受着所有人赞美和艳羡的苏玉瑶，再看看脑海中那张挥之不去的属于桃夭阁里那个恶劣女人的脸……
一股极其荒谬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悸动，瞬间攫住了他。
真正的凤凰该是什么样子？
是眼前这朵被精心供养在温室里的完美无瑕的牡丹？
还是那个在泥沼中也能开出妖异之花，让他又恨又无法移开目光的……苏灼华？
宋闻璟猛地灌了一口杯中烈酒，辛辣的液体滑入喉咙，却压不住心头的惊涛骇浪。
再看向苏玉瑶时，眼中那份最初的惊艳，已被一种复杂得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的情绪所替代。
宋闻璟放下酒杯，再抬眸，心心念念的人，蓦然就这样出现了。
苏灼华来了。
一身天水碧的云锦衣裙，宽窄合度，完美地勾勒出她纤细却不失玲珑的身姿。
清透的碧色映衬着她苍白的肌肤，非但不显病弱，反而透出一种冰肌玉骨、清冷脱俗的仙气。
银线暗绣的莲花在走动间若隐若现，如同月下清辉，更添几分神秘高贵。
如瀑的青丝被松松挽起，用一支通体剔透，水头极好的翡翠玉簪固定。簪头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碧莲，与衣裙相得益彰。
鬓边只点缀了两朵小小的，用米珠攒成的茉莉花，清新雅致。
脸上略施薄粉，掩盖了病态的苍白，唇上淡淡地点了春日桃瓣般的胭脂。
妆容极淡，却恰到好处地突出了她五官的精致和那双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的深邃眼眸。
她的步伐并不快，甚至带着一丝病后的虚浮，但脊背挺直，如同风雪中傲然独立的青竹。
没有刻意张扬，没有半分媚俗。
她就那样静静地走进来，仿佛九天月宫坠入凡尘的仙子，周身笼罩着一层无形的清辉，瞬间涤荡了满场的脂粉与喧嚣。
整个宴会厅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方才还围绕在苏玉瑶身上的所有赞美和目光，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瞬间抽走。
所有人的视线，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地钉在了那道天水碧色的身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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