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三爷也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忌惮。
揽月阁的灼华姑娘，最近搅动京城风云的人物，他自然认得。
苏灼华的目光在陈太夫人震惊的脸上扫过，又落在黑三爷手中的借据上，最后瞥了一眼地上吓得忘了哭的小少爷。
唇角那抹弧度加深，声音清脆悦耳，打破了室内的死寂：
“哟，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搅扰了太夫人和黑三爷谈生意？”
她的声音不大，带着病弱的微哑，却清晰地穿透了满室的污浊和压抑。
“不过嘛…”
她话锋一转，目光精准地锁定了黑三爷。
“听说黑三爷这里，有笔大买卖谈不拢？”
“巧了。”
“我这儿…正好有笔小买卖，想跟黑三爷谈谈。”
“或许，能解了太夫人和黑三爷的燃眉之急？”
“小买卖？” 黑三爷那双精明的绿豆眼在苏灼华苍白的脸上滴溜溜转了几圈，又扫过她身后沉默如山的青霜墨竹，最后落在她那张笃定从容的脸上。
他搓着肥厚的手掌，皮笑肉不笑：“灼华姑娘想怎么做这笔买卖？”
苏灼华唇角微扬，带着一丝睥睨的弧度：“既然在鸿运当头，自然按鸿运当头的规矩来。”
“咱们赌一场，最简单痛快的——骰宝，三局两胜，如何？”
她的目光平静地迎向黑三爷，看了看他手里那叠厚厚的借据。
“赌注，就是他欠下的这笔债。我赢，借据作废，人我们带走。我输…”
她顿了顿，声音清亮，清晰地吐出几个字：“这债，您便多收一笔。”
“这个赌注？！” 黑三爷晃了晃手里厚厚的借据，夸张地嗤笑出声，绿豆眼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质疑。
“灼华姑娘，不是我黑三看不起你，小少爷欠的这个数…”他比了个手势，那数字足以让陈太夫人眼前发黑。
“可不是小数目。你一个…揽月阁的姑娘，拿什么还？就算把你卖了，恐怕也值不了这个零头！”
他这话说得极其刻薄，连陈太夫人都皱紧了眉头，看向苏灼华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地上的小少爷更是绝望地闭上了眼。
苏灼华脸上却不见半分怒意，反而轻笑一声。
那笑声在压抑的雅间里显得格外清脆：“黑三爷是担心我出不起？”
她微微侧头，兜帽的阴影遮住了她大半表情，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抹似笑非笑的唇角。
滑落的几缕乌发，更衬得她那张脸愈发妖异。
“你放心。”
“我苏灼华既然敢坐这张赌桌，就自然输得起。”
“若真输了…”
她刻意拖长了调子，语气陡然带上了一丝慵懒，以及仿佛依仗着什么的底气：
“自有我背后的东家…替我还债。”
雅间门外，侧廊更深处的阴影里，一道裹着玄色暗纹斗篷的挺拔身影无声地伫立着。
正是谢昭凛。
他比苏灼华稍晚一步得到消息赶来，恰好听到了里面这番对话。
当苏灼华那句“自有我背后的东家替我还债”清晰地传入耳中时，谢昭凛几不可察地顿住了脚步。
一股极其微妙，甚至带着点荒谬的暖流，瞬间涌上他冷硬的心头。
这感觉很陌生。
就像他豢养的那只高傲又野性的波斯猫，平日里对他爱搭不理，甚至偶尔亮出爪子。
可一旦在外面遇到了凶悍的野狗，却会立刻炸着毛，竖起尾巴，一边虚张声势地哈气，一边飞快地躲回他的脚边，还理直气壮地用尾巴尖扫他的腿，仿佛在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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