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严肃而沉重，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顾修远羞愧地低下头，肩膀垮塌下去。文雯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依旧低着头。
“本庭综合考量各方情况，提出以下调解方案，供双方参考。”陈法官拿起一份文件，“一、关于周静华女士遗产。其名下存款、抚恤金等，由顾修远一次性支付给周国芳、周国英等原告共计人民币拾万元（￥100,000.00），作为对周家失去亲人的精神抚慰。二、关于房产。该房产系顾修远与周静华夫妻共同财产，顾修远享有合法居住权及处置权。但考虑到周静华女士生前长期居住于此，且周家情感因素，顾修远承诺，若日后出售该房产，所得房款中，属于周静华女士的份额部分（扣除其婚前财产部分后），由顾修远再行支付周国芳、周国英等原告人民币伍万元（￥50,000.00）。三、关于文雯。原告方撤回对文雯的所有诉讼请求。但文雯需承诺，自调解书生效之日起，与顾修远彻底断绝一切关系，不得以任何形式接触、往来。四、周国芳、周国英等原告，需就此前对文雯及其父母实施的非法侵入住宅、侮辱诽谤、故意伤害等行为，向文雯及其父母书面道歉，并保证今后不再以任何形式骚扰、威胁文雯本人及其家人。五、本调解协议生效后，各方就本案所涉纠纷再无任何争议。”
陈法官念完，目光扫过双方：“这是本庭在查明事实、平衡各方利益、尤其是考虑减少对无辜老人伤害的基础上，提出的方案。你们考虑一下。”
调解室里一片死寂。
周家二妹互相看了一眼，脸上带着不甘，但看到法官严肃的表情和律师微微摇头示意，最终没敢再闹。十五万（含后续可能五万），虽然离她们狮子大开口的“赔偿”差得远，但总比没有强。
而且……对于她们来说，能让文雯那个“狐狸精”彻底滚蛋，也算出了口恶气……
顾修远颓然地点点头，声音嘶哑：“我……我同意。钱……我会想办法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文雯身上。
她依旧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垂着，遮住了所有情绪。许久，她才极其缓慢地、微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机器。
文母紧紧攥着她的手，眼泪无声滑落。文父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愁苦。
“好。”陈法官拿起法槌，“既然双方均同意本庭调解方案，现制作调解书。各方签字确认后，调解书即具有法律效力。”
书记员飞快地打印出调解书。一式多份。
签字环节。顾修远颤抖着手，在被告栏签下自己的名字，笔迹歪斜无力。轮到文雯时，她拿起笔，手指冰凉僵硬。笔尖悬在纸页上方，微微颤抖。她看着“与顾修远彻底断绝一切关系，不得以任何形式接触、往来”那行加粗的黑字，眼神空洞，没有任何波澜。停顿了几秒，笔尖落下，签下自己的名字。字迹清秀，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和疏离。
周家二妹在原告栏签下歪歪扭扭的名字，又在道歉保证书上按下了鲜红的手印。那抹红色，像凝固的血，刺目而讽刺。
调解书交换。尘埃落定。
周家人拿着调解书，脸上带着一丝得逞的、却又意犹未尽的怨毒，狠狠瞪了文雯一眼，在律师的催促下，悻悻地离开了调解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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