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转过身来！
惨白的探照灯光下，她的脸暴露无遗！苍白得像一张揉皱的纸！脸颊深陷，眼窝乌黑！那双曾经清亮的眼睛，此刻空洞得如同两口枯井，里面没有任何光彩，只有一片望不到底的、令人心悸的死灰！嘴角破裂的伤口结了深色的痂，像一条丑陋的蜈蚣趴在脸上。病号服宽大，衬得她更加瘦骨嶙峋，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她看着我。目光空洞，没有任何焦点。嘴唇哆嗦着，发出极其细微、几乎被风声吞没的嘶哑气音：“……没……没脸……活……了……”
“谁说你没脸活了？！”我立刻打断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周家那群疯子？！顾修远那个懦夫？！还是那些不相干的人嚼的舌根？！雯雯！你看着我！”
我向前又迈了一步，距离她只有不到五米！狂风卷起我的制服衣摆，猎猎作响。我死死盯着她那双空洞的眼睛，声音如同重锤，一字一句砸过去：
“你文雯！名牌大学毕业！国企保险公司农险部经理！靠自己本事吃饭！养活自己！养活父母！你比那些只会躲在背后嚼舌根、仗着人多欺负人的泼妇强一千倍！一万倍！你有什么没脸活的？！该没脸活的是她们！是顾修远！”
文雯的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空洞的眼神里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波动，像死水微澜。
“雯雯！想想思雨！”我声音放缓，带着一种深沉的、近乎恳求的温柔，“还记得吗？她给你折的那朵向日葵？歪歪扭扭的……她说……‘干妈要像向日葵一样！不怕太阳！不怕下雨！要笑！’……”
提到思雨，提到那朵粗糙的纸花，文雯死灰般的眼睛里，那点微弱的波动骤然放大！像是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剧烈的涟漪！她的嘴唇剧烈地哆嗦起来，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呜咽般的嘶声！
“雯雯……”我看着她眼中那点骤然亮起又迅速被巨大痛苦淹没的光芒，声音带着巨大的痛惜和决绝，“活着！活下去！不是为了顾修远那个混蛋！不是为了那些伤害你的人！是为了你自己！为了生你养你的父母！为了……那个叫你‘干妈’、盼着你‘笑’的小丫头！”
“活下去！文雯！”我的声音陡然拔高，穿透呼啸的狂风，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力量，“活下去！才有机会让那些伤害你的人付出代价！活下去！才能看到她们遭报应！活下去！才能……重新开始！堂堂正正地站在阳光下！告诉所有人！你文雯！不是她们嘴里的‘狐狸精’！你是打不倒的！”
文雯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像风中残烛！空洞的眼睛里，那点死灰被巨大的痛苦、挣扎、不甘和……一丝微弱到几乎看不见的、对生的渴望疯狂撕扯着！泪水，终于从那干涸的枯井里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痂和污迹，冲刷而下！
“我……我……”她嘴唇剧烈哆嗦着，发出破碎的音节。
就在她情绪剧烈波动、身体因哭泣而剧烈前倾的瞬间！
“雯雯！”我猛地发出一声厉喝！同时身体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爆发出全部力量！朝着她猛扑过去！
“啊——！”旁边的警察发出惊呼！
风声在耳边呼啸！时间仿佛被拉长！
我扑到天台边缘！左手死死抓住冰冷粗糙的水泥护栏边缘！右手如同铁钳般，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抓住了文雯那被风吹得飘起的、蓝白条纹病号服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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