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半句，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轻蔑和提醒，似乎想用这个名字压回林小然的嚣张气焰，也像是找回一点摇摇欲坠的自尊。
提到“安雨”两个字的瞬间，林小然脸上的假笑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骤然撕下。她眼神陡然变得锋利如刀，紧盯着王新那张精心保养的、曾经迷惑过无数少女的脸。
厌恶如同实质的冰锥，几乎要透骨而出。
“不劳费心。”她的声音彻底冷了下来，没有任何起伏，带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尖锐，“安雨现在过得很好，非常好。思雨也很健康聪明。麻烦您……专心点顾好自己‘业务’。” 最后两个字，她几乎是含在齿缝里，带着极致的鄙夷吐出来的。
说完，林小然没有再看王新铁青的脸色，也根本不屑于他那点所谓的“回礼”。她高傲地扬了下下巴，像只打完胜仗的、尾巴翘到天上的小孔雀，利落地转过身。
高跟鞋稳稳地、甚至带着点解气的轻盈，噔噔噔地踩着昂贵的厚地毯，挺直脊背，朝着不远处的另一群需要应酬的宾客径直走去。
留下王新僵在原地，端着那杯从未喝过的香槟，像一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精致又滑稽的标本。窗外的璀璨灯火映在他晦暗不明的眼睛里，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深夜。
烧烤摊特有的、混合着炭火炙烤油脂的霸道香气，终于冲散了林小然脑子里残留的宴会厅里那股子虚伪难闻的味道。
买完东西，到了我家。
矮几上铺着一次性塑料桌布，堆满了油腻腻的竹签、空掉的啤酒易拉罐，还有几个装烤串的铁盘。思雨玩累了，已经在卧室的小床上呼呼大睡。
林小然盘腿坐在地垫上，穿着卡通睡衣，嘴里塞满了刚撸下来还滋滋冒油的牛肉串，正对着搁在矮几上的手机屏幕——屏幕上是穿着睡衣、头发随意挽起的我，背景是我县城那间小书房的书架。
“……所以啊！我就那么一怼！你是没看见王新那脸，唰——！一下子就绿了！比他那身骚包西装的衬里还绿！哈哈哈哈哈！太解气了！叉子都吓掉了！装模作样！呸！什么玩意儿！” 林小然眉飞色舞，说得唾沫横飞，手舞足蹈，发泄着晚宴上憋的那一肚子邪火，“还在那儿跟我演什么精英范儿！张雅琴就是他的长期饭票子！高级鸭子！八年啊小雨！整整八年！还是这么下作！居然还敢跟我提你！还问好？亏他有脸！我恨不得把那一盘子甜点都拍他脸上！替你和思雨出这口恶气！”
我隔着屏幕，安静地听着。
她手里拿着一杯还在冒热气的牛奶，睡衣领口整齐地翻着。在林小然提到“王新”这个名字的第一时间，我的眉头就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眼底那些因居家和孩子而生的柔和温暖，如同遭遇寒潮侵袭的雾气，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沉淀的、仿佛淬了冰的……疲惫。
当林小然越说越激动，开始频繁出现“鸭子”、“饭票”之类的字眼时，我的眉头越拧越紧。那层冰封的疲惫之下，渐渐漫出浓烈到化不开的……厌烦。我端起牛奶杯，但没有喝，只是任由温热的杯壁熨帖着掌心。
“……真的小雨！那个张雅琴看着光鲜亮丽，其实眼里对王新也就是……哎，你记不记得咱以前生物课上学过的？共生？寄生？反正就那种关系！王新现在完全就靠她活着！骨气？高中那会儿也就装个样儿……” 林小然兀自沉浸在解气的吐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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