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黄昏，她借口去尚宫局领丝线，鬼鬼祟祟绕到冷宫偏巷。
暗处早有个帽檐压得极低的太监候着，二人交头接耳时，却没发现假山后凝香攥紧的拳头。
一炷香后。
“小主！”凝香气喘吁吁跑回来，“那太监戴着面纱，奴婢实在没瞧出他的长相...”
“无妨，以后会查到的，眼下还得把春茗留着。”姬明娆漫不经心修剪烛花。
凝香急道：“小主，您从乾清宫被陛下赶出来的消息一传开，各宫都幸灾乐祸，御膳房连新鲜果子都不送了......”
“再忍忍，让陛下多冷落我几日，秦王和皇后才会对我中药深信不疑。”
姬明娆从枕下摸出个绣了一半的龙纹香囊。
“放心，我心里有数。”
她这一失宠，接下来，就该南烬辞和姬清涟着急了，毕竟还等着她承宠生皇子呢。
夜色如墨，秦王府。
南烬辞斜倚在檀木案前，修长手指间夹着一封密信，眉宇间透着一股阴郁的寒意。
他生得极好——剑眉斜飞入鬓，一双潋滟的桃花眼似笑非笑，整个人如一把出鞘的利刃，俊美而危险。
“已成。”低喃着这两个字，唇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棋子就该像棋子的样子。”
窗外雨声淅沥，他的声音却比雨更冷：“姬明娆，好好表现，千万不要让本王失望。”
烛火映得他眸中暗潮汹涌。
“容珩渊对小菩萨有多执着的寻找，就会把这些情感都投射在你身上……”
他低笑一声，指尖转动墨玉扳指，“你将成为宠冠六宫的宠妃，让他爱上你，心甘情愿被你弑君……”
顿了顿，眯起眼，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哦，对了，你得再给本王生个傀儡皇子。”
他起身出了门，脚步竟不由自主地朝一个地方走去。
栖霞院内。
守门的嬷嬷慌忙行礼："王爷，一切按照您吩咐的，每日打扫，侧妃用过的陈设都没变。"
南烬辞缓步踏入院中。
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还留着姬明娆的痕迹。
半年前，她初入王府时，曾赤着脚在雨后的青石板上踩水玩，裙角沾了泥也不在意，回头冲他笑得眉眼弯弯：“王爷，这里的晚霞真好看！”
她总爱在廊下煮茶，茶香混着她身上淡淡的蘼芜香，让他这个素来不喜甜腻的人，竟也鬼使神差地多饮了几杯。
夜深人静时，她伏在他膝头，乌发如瀑散落，仰着脸问他：“王爷，明娆是不是您最喜欢的人？”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捏住她的下巴，只是笑笑。
傻瓜，本王怎么会对你动情？
早在母妃惨死的时候他就死了。
唯一一次产生心动是当初对庙里救了他的‘小少年’。
姬明娆，你不会知道，你的嫡姐姬清涟才是本王喜欢的人。
南烬辞抚摸着梳妆台上的首饰匣子，发现除了那支山茶花簪子，她竟什么都没带走。
其实他给她置办了许多珠宝首饰，因为她实在太能让人产生打扮的冲动。
犹如一个粉雕玉琢的瓷娃娃，适合穿漂亮的衣裙，戴闪亮的珠宝。
她是个天生的美人。
纯如清水，艳若春桃。
不着粉黛时出水芙蓉。
稍稍梳妆打扮立即明艳动人。
“本王送你的这些，你都没有带走……”他低喃，指尖摩挲着簪上细腻的花纹，“是怕放不下我？还是在和我赌气？”
铜镜里映出他那双和母妃如出一辙的桃花眼，眼底却是一片晦暗不明。
其实他知道，姬明娆不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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