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赵允真最后那句“规矩没那么多”，让她紧绷的小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那……那谢谢赵家哥哥……”
她小声重复着，嘴角终于忍不住向上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露出一点如释重负的笑意。
赵允真见她笑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逗她，
“至于道谢嘛，我收下了，不过嘛，六妹妹，你这字嘛……”
他拖长了调子，看着明兰刚放松的小脸又紧张地绷起来，大眼睛忐忑地望着他。
他话锋一转，促狭地眨眨眼，
“倒是让我想起汴京南市街角那个画糖人的老爷爷，他画的糖龙糖凤，那须子爪子，也是这般……嗯……活灵活现，不拘一格，很有意趣！”
明兰先是愣住，随即反应过来赵允真是在拐着弯儿说她字“丑”得像糖画的线条，但偏偏又说得这么有趣好听。
她的小脸由红转粉，想笑又有点不好意思，最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赵家哥哥！”
她嗔怪地小声喊了一句，带着点被逗乐的娇憨，方才的紧张、窘迫和歉意彻底烟消云散。
赵允真看她笑得眉眼弯弯，像个真正无忧无虑的小女孩，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恢复了温和的语气，
“好了，这‘糖画字’虽有趣，但若想写给祖母看，还是得多练练，让它长得更‘周正’些。快回去吧，外面冷，仔细冻着。”
赵允真直起身，
“替我向你阿娘问好，让她安心养胎，莫要多虑。”
“嗯！赵家哥哥慢走！”
明兰用力点头，声音轻快了许多，目送着赵允真带着清风明月消失在通往客院的回廊深处。
暮色四合，廊下的灯笼在寒风中轻轻摇曳。
明兰站了一会儿，小手摸了摸自己还带着笑意的脸颊，感觉心里暖融融的。
她最后看了一眼客院的方向，这才转身，迈着比来时轻快许多的步子，朝着暮苍斋跑去。
第二天，福运茶楼临河的雅间内，茶香袅袅，隔绝了窗外扬州城初升的喧嚣。
曹琰垂手侍立，一身寻常商贾的绸缎袍子掩不住眉宇间的精悍。
他拿出一份名单，
“郡王，所有涉案人员名录，罪证链条皆已齐备，汴京增援的五十名皇城司精锐已在城外据点待命。”
他顿了顿，拿起名单，准备按顺序报出那些即将抓捕的名字，
“涉及人员有，盐铁转运使李茂、漕运副转运使张浚、签书判官厅公事赵元礼、扬州知州王显、司户参军钱丰……”
曹琰的声音清晰，一个个代表着权力的名字从他口中吐出。
赵允真一身月白常服，斜倚窗边。
他目光落在窗外波光粼粼的河面上。
曹琰的声音如同背景的杂音，那些名字于他而言，不过是纸上的墨点，引不起丝毫波澜。
当曹琰念到“司户参军钱丰”时，赵允真微微蹙眉，像是被无趣的嗡嗡声打扰了清净。
他随意地抬了抬手，指尖朝着曹琰的方向轻轻摆了摆，打断了对方的汇报，语气带着一丝明显的不耐烦，
“行了行了，不必念了。”
曹琰的声音戛然而止，立刻躬身，
“是，郡王。”
赵允真端起茶杯，吹了吹浮在水面的嫩叶，眼皮都没抬一下，
“证据既已确凿，名单上的人，一个不漏，按律拿下便是。”
对于他来说，那份名单上写的是谁，他毫无兴趣。
他只需要知道皇城司已按律法程序钉死了铁证，自己提供“巡察使”这个代天巡狩的身份，做个工具人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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