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母亲神情略有松动，华兰继续道，
“赵家哥哥为人稳重可靠，处事周全，这是连祖母都称赞的，他既然说了只在清净岸边，又有清风明月护卫在侧，安全应是无虞的。况且……”
她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一丝哄劝的意味，
“况且……如兰受了惊吓，出去散散心，跟着赵家哥哥这样让人安心的人，或许比闷在家里更好些？总好过她偷偷溜出去不是？”
王若弗被大女儿一番入情入理的话说得冷静下来，原本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是啊，赵允真是如兰的救命恩人，身份又贵重得连老太太都看重。
他主动提出带如兰去钓鱼，若是自己断然拒绝，传出去岂不是显得盛家不知感恩、不识抬举？
而且华兰说得对，与其把这丫头关在家里憋闷出病，或者让她惦记着偷溜出去，不如让她跟着赵允真，至少安全有保障。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瞪了如兰一眼，语气依旧严厉，却已松了口，
“哼！就知道疯玩！既是赵公子好意，又有华兰替你求情……罢了罢了！”
她指着如兰，加重语气叮嘱，
“去可以！但有一样，必须紧紧跟着赵公子，不许离他超过三步远！更不许靠近水边！”
“谢谢母亲！谢谢大姐姐！”
如兰瞬间眉开眼笑，高兴得差点跳起来，哪里还管母亲后面唠叨了什么，只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回去，
“我这就去告诉赵家哥哥！母亲大姐姐放心，我一定乖乖的！”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阵风似的又刮了出去。
“这丫头……”
王若弗看着女儿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地摇头叹气。
华兰抿唇轻笑，目光追随着妹妹雀跃的身影，轻声道，
“母亲放心吧，有赵家哥哥在，如兰定会平安开心的。您看她这高兴劲儿，比什么汤药都管用。”
她心中却暗忖，妹妹这般急切地奔向赵家哥哥，只盼赵家哥哥莫要嫌她年幼吵闹才好。
王若弗点点头，重新拉过华兰的手，心思却已飘远了些。
赵公子……对如兰倒是格外和善。
虽说如兰年纪尚小，但再过几年……她心中隐隐升起一个念头，随即又被自己按下。
罢了，先不提赵公子的身份还未知，老太太那边她几次打探都无功而返，如兰也还有几年才及笄，现在想这些还太早，且看着吧。
瘦西湖下游，水波敛去了湖心的浩渺，只余下一脉清浅的温驯。
水湾处静卧着，水面平滑如新磨的铜镜，倒映着两岸疏朗的枯柳与尚未完全褪尽绿意的冬青。
阳光筛过稀疏的枝桠，碎金般洒在水面上，又被细小的涟漪揉碎，闪闪烁烁。
寒气被这宁静的水光滤去了大半，只余下清冽的空气，吸一口，肺腑都跟着通透起来。
赵允真选了个水势舒缓的河滩，随意踢开几块碍事的卵石，便支开了他那柄看似朴素，实则内蕴精工的竹节钓竿。
清风明月麻利地安置好两个小马扎，又在旁边生了只小巧的铜炭盆，红红的炭火舔舐着空气，驱散着水边特有的湿寒。
“喏，你的。”
赵允真将另一支短了许多，更适合初学者的钓竿递给身后亦步亦趋的如兰，又随手从清风备好的青瓷罐里捻了条肥硕的蚯蚓，动作流畅地挂上鱼钩，
“看好了，就这样挂饵，甩出去时手腕要松，让它自然飘落。”
如兰接过那比她高不了多少的钓竿，只觉得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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