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风，似乎真的吹暖了这对有情人的心。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将军府的月色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石地上织就一张银网。灵汐站在廊下，指尖攥着那方绣着兰草的帕子，帕角已被绞得发皱。方才那句 “将军若是念着莫小姐，不如索性禀明圣上，解除这契约便是”，像颗石子投入深潭，不仅没激起涟漪，反倒让萧景泽的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来。
“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他的声音冷得像北疆的寒冰，玄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皇家赐的契约，岂是说解就能解的？”
“那将军便要这般耗着？” 灵汐仰头看他，眼眶泛红却不肯落泪，“耗着莫小姐的痴心，耗着我的光阴，将军觉得这般很有意思？”
她想起方才在书房外听到的话 —— 莫婉娘的兄长在朝堂上参了萧景泽一本，说他为了 “教坊司舞姬” 荒废军务，若不是老太爷压着，此刻弹劾的奏章怕是已堆到了龙案前。而这一切的根源，不过是萧景泽不肯对莫婉娘说句狠话，总想着 “缓缓再说”。
“灵汐！” 萧景泽的声音陡然拔高，攥着拳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
“是，我不懂。” 灵汐别过脸，声音带着哽咽，“我只懂谁对我好，谁拿我当棋子。将军既要顾全莫小姐的颜面，又要守着将军府的荣光，那我呢？我灵汐在将军眼里，到底算什么？”
这话像根针，狠狠扎进萧景泽的心里。他张了张嘴，想说 “你是我的人”，却被灵汐眼中的失望堵得说不出话。是啊，他连一句明确的承诺都给不了她，又有什么资格辩解？
廊下的风卷着落叶飘过，带着深秋的凉意。灵汐看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然觉得有些累了。她福了福身，声音轻得像叹息：“是奴家失言，扰了将军清静。”
说罢转身就走，裙角扫过门槛时，听见身后传来 “咔哒” 一声 —— 萧景泽竟亲手闩上了书房的门。
灵汐在廊下站了许久，直到月色移过中天，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客房去。外间的书案还留着他批注的兵书，青铜鹤炉里的安神香早已燃尽，只剩下冰冷的灰烬。她蜷缩在书案旁的锦垫上，想着自己从教坊司到将军府的种种，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其实她又何尝不知萧景泽的难处？边关未宁，朝堂暗流汹涌，他身为镇国大将军，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国本。可知道是一回事，委屈是另一回事。她不过是想要一句真心，怎么就这么难？
倦意渐渐袭来，灵汐抱着膝盖沉沉睡去，梦里又回到了林府的管家房，韩氏拿着藤条骂她 “贱骨头”，林莉在一旁拍手笑……
“唔……” 她蹙着眉低吟，手指无意识地抓着什么，却触到一片温热的布料。
萧景泽是被这声低吟惊醒的。他推开书房门时，就见灵汐蜷缩在锦垫上，像只被遗弃的小猫，鬓边还挂着泪珠。月光洒在她脸上，能看到细小的绒毛，睡着时也蹙着眉，仿佛在承受什么苦楚。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打量。她的脸颊在睡梦中泛着粉，嘴唇红得像樱桃，偶尔会无意识地咂咂嘴，像个讨食的孩子。萧景泽的心头忽然一软，那些被她激起的怒火，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入手轻得像片羽毛。灵汐在他怀里动了动，往温暖的地方蹭了蹭，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颈窝。萧景泽的身体瞬间僵住，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快步往里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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