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外间突然传来 “咚” 的一声，像是书掉到了地上。灵汐披衣下床，走到里间门口，见萧景泽趴在书案上睡着了，墨汁打翻在宣纸上，晕开大片黑斑。
他许是累极了，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下，少了平日的冷峻，多了几分柔和。灵汐想起他白日里处理军务的模样，心里忽然软了下来。她轻手轻脚走过去，想给他披上件外衣，刚拿起搭在椅背上的披风，他却猛地睁开眼。
“你怎么在这儿？” 他声音带着初醒的沙哑，眼神还有些迷蒙。
“听见声响，过来看看。” 灵汐把披风递给他，“将军去床上睡吧，我在外间就行。”
萧景泽没接披风，只是看着她：“这是你的房间。”
“可你明日还要处理军务……”
“无妨。” 他站起身，动作间带起一阵风，将宣纸上的墨香吹到她面前，“我去院里醒醒酒。”
灵汐看着他推门出去，月光洒在他身上，玄色锦袍泛着冷光，像幅孤寂的画。她捡起地上的兵书，见扉页上有他的批注，字迹苍劲有力，忽然想起他教她整理《北疆志》的日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她把书案收拾干净，又在外间铺了层厚厚的毡垫，想让他回来时能舒服些。做完这一切，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把里间的被褥抱了出来，铺在毡垫上 —— 原来潜意识里，她还是不想让他睡在冰冷的书案前。
萧景泽回来时，就见灵汐蜷缩在毡垫上，像只偷藏起来的小猫，手里还攥着本他批注过的《孙子兵法》。他放轻脚步走过去，见她睫毛上沾着泪珠，许是做了噩梦，嘴里喃喃着 “别打我”，心猛地一揪。
他想起秦风查来的卷宗 —— 灵汐在林府时，常替林莉受罚，最重的一次被韩氏用藤条抽得半个月下不了床。萧景泽的拳头不自觉攥紧，刚想把她抱回床上，灵汐却猛地睁开眼，吓了一跳：“将军？”
“做噩梦了？” 他声音放柔了些。
“没、没有。” 灵汐揉着眼睛坐起来，见自己睡在外间，脸瞬间红了，“我怎么在这儿……”
“许是梦游。” 萧景泽没戳破，只是指了指里间，“进去睡吧。”
灵汐摇摇头：“不了，我睡这儿挺好。” 她看着他，忽然鼓起勇气，“将军，你去床上睡吧，这毡垫硬得很。”
萧景泽挑眉：“你想跟我换？”
“不是！” 她慌忙摆手，“我是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 他忽然俯身，气息拂过她的额头，“可我若去了里间，你夜里再梦游怎么办？”
灵汐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像被泼了盆热水。她把脸埋进被褥里，闷声道：“我才不梦游。”
萧景泽低笑出声，在她身边坐下，拿起那本《孙子兵法》：“这本我讲给你听？”
“将军还会讲兵法？”
“略懂。” 他翻开一页，指着上面的批注，“你看这里，‘知己知彼’不仅是行军之道，做人也一样。”
灵汐凑过去看，发丝不经意扫过他的手背，两人同时一顿。月光从窗棂照进来，落在书页上，将他的侧脸映得格外柔和。灵汐看着他认真讲解的模样，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也不错。
讲到半夜，灵汐实在困得不行，头一歪靠在了他肩上。萧景泽的身体瞬间僵住，能清晰感受到她呼吸的温度，带着淡淡的安神香，像羽毛轻轻搔着他的心尖。他低头，见她嘴角挂着笑，许是梦到了什么好事，脸颊泛着粉，像颗熟透的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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