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太。林薇脑子里艰难地搜索着这个名字。一个本地小有名气的富商太太，附庸风雅，眼光挑剔，脾气也大，是画廊比较重要的潜在客户之一。之前确实约好了下周看画，没想到提前来了，还带着挑剔的朋友。
一股强烈的烦躁和抗拒涌上林薇的心头。她现在这副鬼样子，怎么见人？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小周那近乎崩溃的哭腔，像一根无形的鞭子抽打着她。
除了画廊，她还能去哪里？那个冰冷的、充满江屿回忆的“家”吗？还是回父母那里，让他们看着自己继续崩溃？
无处可逃。
“……知道了。”林薇的声音疲惫得没有一丝波澜，“我…尽量过去。”
她甚至没力气说“马上”。
挂了电话，林薇靠着冰冷的墙壁，又缓了几分钟。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麻木让她每一个动作都无比艰难。她挣扎着站起来，双腿因为久坐和寒冷而麻木发软，差点又栽倒。扶着墙壁，她踉踉跄跄地走进电梯，对着光洁如镜的电梯壁整理自己。
镜子里的人，让她自己都感到陌生和心惊。
红肿得像核桃的眼睛，眼底布满了骇人的红血丝，眼妆晕染得一塌糊涂，在惨白的脸上留下两道乌黑的污迹。脸颊上被苏晴指甲划破的几道血痕虽然不深，但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精心梳理的头发乱得像鸡窝，几缕头发被泪水和汗水黏在额角和脸颊。米白色的连衣裙皱巴巴，领口歪斜，锁骨处还有刚才撕扯留下的淡淡红痕。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被彻底蹂躏过的、颓败又疯狂的气息。
她颤抖着手，从包里摸索出湿巾，胡乱地在脸上擦着，试图抹去那些狼狈的痕迹。可晕开的眼线液和睫毛膏像是故意跟她作对，越擦越脏，整张脸像打翻了的调色盘。她放弃了，只能尽量用手指梳理着打结的头发，勉强拢到耳后，又把扯歪的领口拉正。做完这一切，她已经耗尽了最后一点力气，靠在电梯冰冷的壁上，等待着那失重的坠落感结束。
走出单元楼，冰冷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让她混沌的脑子稍微清醒了一丝，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麻木。她拦了一辆出租车，报出画廊的地址，然后就像一尊失去灵魂的木偶，瘫在后座上，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画廊离苏晴的公寓不算太远。车子很快停在了那条熟悉的、充满艺术气息的步行街口。林薇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她推开车门，强迫自己挺直背脊，迈开灌了铅的双腿，走向那扇她曾经无比熟悉、此刻却觉得无比沉重的玻璃门。
推开画廊的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松节油、颜料和昂贵香氛的空气扑面而来。往日里让她感到安心和自在的气息，此刻却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薇姐！您可算来了！”助理小周像看到救星一样，红着眼圈，几乎是冲了过来。她看到林薇脸上未干的泪痕、晕花的妆容和那几道刺眼的红痕时，明显愣了一下，眼神里充满了惊愕和担忧，“薇姐…您…您没事吧？”
林薇避开小周探究的目光，声音嘶哑而疲惫：“没事。人呢？”
小周立刻反应过来，压低声音，急急地指向VIP休息区的方向：“在那边！王太太，还有她带来的两位太太，等了快半小时了，脸色很不好看…一直抱怨…”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后怕，“那个穿香奈儿套装、烫大波浪的，说话最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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