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母在后座立刻附和，声音尖利，带着哭腔后的虚张声势：“对！去！薇薇别怕！爸妈给你撑腰！我就不信了，他江屿还能一手遮天不成？没影儿的事，硬要往你头上扣屎盆子？当我们老林家好欺负？！” 她用力晃了晃林薇的手，“薇薇！你说话！别蔫着！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跟他那个律师当面对质去！”
林薇被母亲晃得身体微微发颤，空洞的眼神终于聚焦了一丝，随即又被更深的恐惧和冰冷覆盖。对质？拿什么对质？江屿刚才在会议室列出的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她亲手做下的？那些被她刻意模糊、用各种借口搪塞过去的行为，此刻被赤裸裸地摊开在阳光下，成了钉死她婚姻的耻辱柱。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却像堵着一团浸满冰水的棉花，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身正不怕影子斜？她现在连影子都是扭曲的、肮脏的。一股强烈的呕吐感再次涌上喉头，她死死咬住下唇，才勉强压下去。父母那不顾一切为她“讨公道”的姿态，此刻只让她感到无地自容和更深的绝望。他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拼命维护的女儿，早已在精神上背叛了她的婚姻。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栋气派的写字楼下。张律师所在的“正清律师事务所”占据了视野极好的高层。环境与深瞳科技那种充满科技感的冷硬不同，这里处处透着一种低调沉稳的奢华，深色的实木、厚重的皮沙发、墙上价值不菲的抽象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雪茄和咖啡豆混合的气息，无声地昭示着主人的地位和身价。这份沉甸甸的“专业感”，像无形的巨石，压得林家三口人呼吸都困难了几分。
前台小姐妆容精致，笑容标准得像量角器量过，眼神却锐利地扫过林薇红肿的眼睛、林母未干的泪痕和林父强撑的怒容。“请问有预约吗？找哪位律师？”声音清脆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距离感。
“找张明远张律师！”林父梗着脖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气势，“我们是林薇的父母！江屿委托的那个离婚案当事人！”
“请稍等。”前台小姐手指在平板电脑上快速滑动，随即拿起内线电话低声说了几句。挂断后，她脸上职业化的笑容不变：“张律师正在等三位，请跟我来。” 她起身，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规律的“哒、哒”声，引领着他们穿过安静的走廊，走向一间挂着“张明远”名牌的办公室。
推开厚重的实木门，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更宽敞。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城景。张律师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五十岁上下，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戴着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他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没有起身，只是微微颔首，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三张椅子。
“林先生，林太太，林小姐，请坐。”声音不高，语调平缓，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压迫感。
林父林母被这阵势和对方身上那股沉凝的气场慑住，来时的汹汹气势不由得矮了半截，有些局促地坐下。林薇则像受惊的兔子，挨着母亲坐下，头垂得低低的，手指紧紧绞着衣角，不敢抬头看桌后那个代表江屿意志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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