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已经正式送达。请林薇认真考虑，尽快联系律师沟通签署事宜。”
“送客。”
最后两个字，是对陈朗说的。
江屿说完，不再看对面如遭雷击的三个人一眼，拿起桌上的文件，起身，迈着沉稳的步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背影决绝，挺拔，没有一丝留恋，仿佛只是结束了一场无关紧要的商务会谈。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林母张着嘴，脸上愤怒的表情彻底凝固了，眼泪还挂在脸上，却再也哭不出声。江屿那番冰冷清晰、如同解剖刀般精准的控诉，彻底撕碎了她为女儿辩解的遮羞布。那些被她刻意忽略、被女儿模糊处理的行为细节，此刻被江屿血淋淋地摊开在她面前，让她哑口无言，只剩下巨大的震惊和……一种被彻底扒光的羞耻感。
林父脸色灰败，像瞬间苍老了十岁。他颓然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女儿那副失魂落魄、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生气的样子，又想起江屿最后那句“最后的尊重和体面”，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悲哀涌上心头。他知道，完了。彻底完了。江屿的心，是真的死了。再说什么，都只是自取其辱。
林薇则呆呆地坐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像。江屿刚才说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看得清清楚楚！他把她那些自欺欺人的侥幸、那些模糊的边界、那些虚荣的试探……看得明明白白！他给过她机会吗？给过的，阳台那次质问就是第一次警告……是她自己，一次次把他的信任踩在脚下，亲手把婚姻推向了毁灭的深渊！
巨大的悔恨如同毒藤，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让她痛得无法呼吸。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却不再是委屈，而是彻底的绝望和冰冷。她输了。输得心服口服。输得彻彻底底。
“三位，请吧。”陈朗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林父林母如同行尸走肉般站起身，木然地跟着陈朗走出会议室。林薇被母亲机械地拉着，脚步虚浮地跟在后面。电梯下行时失重的感觉，让她胃里又是一阵翻搅，冰冷的绝望如同潮水，再次将她彻底淹没。
江屿……他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肯给她了。他把她所有的遮羞布都扯了下来，让她赤裸裸地暴露在父母面前，也暴露在自己那不堪的真相面前。
好聚好散？
呵……
原来，这就是他给的“体面”。
深瞳科技大厦那冰冷决绝的阴影，如同实质般压在后座林薇的身上。她蜷缩着，脸依旧贴着冰凉的车窗玻璃，仿佛只有那点刺骨的寒意才能让她保持一丝微弱的清醒，不至于彻底溺毙在铺天盖地的绝望和羞耻里。江屿最后那番话，每一个字都带着倒刺，在她心上来回拉扯，血淋淋地展示着她亲手葬送的一切。
车子在沉默中行驶，发动机的轰鸣是唯一的背景音，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林父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毕露，指节捏得发白，浑浊的眼睛里燃烧着不甘和一种被彻底羞辱后的愤怒。林母则紧紧攥着林薇的手，仿佛一松手女儿就会碎掉，她脸上的泪痕还没干，眼神却透着一股豁出去的凶狠。
“去那个姓张的律师那儿！”林父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拐上另一条主干道，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的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戾，“今天必须去！我倒要亲眼看看，他江屿能拿出什么天大的证据来！敢这么污蔑我女儿！想离婚？行！把证据拍我脸上！拍不死我老林，这事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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