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老师。”夏晓薇吃完最后一口，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嗯？”
“明天晚上……马可尼那个电话，我们……还接吗？”她问。
这是个回避不了的问题。
陈默喝了一口可乐，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因为疲惫而有些混沌的大脑，清醒了一点。
“你觉得呢？”他反问。
“我不知道。”夏晓薇很诚实地回答，“接，我们可能得想办法，去联系那个更不靠谱的特斯拉，然后被他们俩，卷进一百年前的‘电流战争’里。不接，我们可能就永远失去了，了解A.U.R.A.系统的机会。而且……我总觉得，那个马可尼，不是个会轻易放弃的人。我们不接，他可能会用别的方式，来‘找’我们。”
她的分析，和陈默想的，几乎一模一样。
“而且，”她补充道，看了一眼自己那只已经攥成拳头的手，“我总得……把这笔‘账’，给弄清楚吧？”
陈默看着她。
女孩儿的脸上，还带着倦色。但她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恐惧和慌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像是解谜游戏玩家，在面对一个棘手的关卡时，所特有的、那种混杂着烦躁和兴奋的光芒。
他忽然觉得，自己当初，把这个小姑娘，拉进这个漩涡，或许……也不完全是一件坏事。
至少，她比他，更能适应这种……刺激的生活。
“那就……接吧。”陈默说，像是在说一件“明天下午茶喝什么”一样，稀松平常的事。
“啊？”这次，轮到夏晓薇愣住了，“你……你决定了？”
“不然呢？”陈默摊了摊手，“就像你说的，我们现在，已经坐在这辆赛车上了。总不能……半路跳车吧？那死得更快。”
“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想着怎么下车。”他看着她，很认真地说道，“而是想办法，尽快学会，怎么踩油门，怎么打方向盘，怎么……换轮胎。”
“还有，”他补充了一句，“怎么……看懂账单。”
夏晓薇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好。”她说，“我回去，就把特斯拉所有的资料，都翻出来。我就不信，那家伙，就真的油盐不进。”
看到她重新燃起了斗志，陈默心里，也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店里柜台后，那台一直播放着流行音乐的、小小的收音机，忽然停了。
一阵“滋啦滋啦”的、刺耳的静电噪音，响了起来。
陈默和夏晓薇的身体，都是猛地一僵。
他们对这种声音，太熟悉了。
昏昏欲睡的店员，被这噪音吵得皱起了眉，他伸手拍了拍那台收音机。“搞什么鬼……这破机器，又串台了。”
静电噪音，持续了大概十几秒钟。
然后，一个声音，从收音机里，传了出来。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很年轻，很清脆，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天真烂漫的语气。
“……今天，天气真好呀。”
那个声音，用一种很标准的、像是教科书里念出来一样的普通话，欢快地说道。
“风车，在转。风，是甜的。”
“哥哥，你看，天上的云，像不像……棉花糖？”
店里，很安静。
只有那个女孩儿的声音，在弥漫着烤肉香气的店里，回响着。
店员愣住了，他看着那台收音机，一脸的莫名其妙。“……这是什么电台？半夜三更的，放中文教学？”
陈默和夏晓薇，却都坐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们的脸色，比刚才，还要难看。
因为，那个声音……
他们听过。
就在几天前，他们为了测试A.U.R.A.系统的稳定性时，曾经随机连接上过的一个……死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某个特殊时期的小女孩儿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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